沈知念怔住,凝着他的眼睛久久回不过神,脑中思绪繁杂。
在场的每个人,没有人了解他的过去,只知道他是不婚主义,想要结婚或许只是转变一下观念的事,但她清楚他能如此回答要经历什么。
之前她对此并无概念。
只知道他因为童年的不幸形成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和执念,坚持某一种想法不会动任何改变的心思,若想放下执念,要经历很长一段自我折磨的过程。
是那次和许岩聊起来,她与他的心理医生见过一面,才知道这件事其实很复杂。
有些重度心理阴影是一辈子都很难抹去的,有的人选择尘封在心底,是因为一旦触碰就无休无止。
那是比身体的痛感更折磨人的东西。
他自小经历被霸凌长达好多年,若想要根治心理阴影,首先最重要的一步是承认它的存在。
反复面对,反复想起,若是被治疗人的意志力不够强大,或许他会因此加重心理阴影,染上双向障碍、焦虑、抑郁等病症,痛苦和噩梦会时常伴随他们左右。
而这个过程很痛苦很痛苦,会不断地出现症状复发,会不自觉把自己看作受害者在伤痛中沉溺,还要与之抗争,要挣脱出那种持续颓靡的情绪。
即使调节好了状态,一旦受到些许刺激,便又会陷入这种情绪里。
反反复复。
她便记起他那次突然飞到上海来找她,他的状态好像很不好,她第一次见到他那副模样。
那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但她知道,必定不会好过。
医生说,这段时间如果有家人的陪伴或许治疗效果会好一点。
但消除心理阴影这个过程的时间不定,或许一年,两年,也可能十年,也可能更久。
她有时会不忍心,他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
可既然选择在一起,那就要共同面对。
此时听到他这两个字,她心情复杂。
“我……”
那些人说什么根本不重要,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多费口舌。
他不会在情急之下说这两个字应付他们,他能说出口,且是对她说的,代表他思考过了,他是认真的。
刚刚那些人在说她妈妈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隐忍的边缘,再加上前段时间宋家算计程楚骁,今天又变本加厉在她母亲的生辰宴上闹事。
他们为什么总要针对她、伤害她身边的人——
她眼眶酸涩,眼圈泛红,心中气血旺盛濒临失控,转过身看向一个个想要看她过得不好的那些人。
他们就是想要她卑微,认为她就该低微到尘埃里,永远可以被他们宋家肆意践踏、任何时候都只能被他们欺负,一旦反抗他们就要让她认清,她就该卑贱如蝼蚁一般的活着。
“够了吗,能走了吗?这里不欢迎你们!”
程楚骁从座位上起身,一条手臂将情绪有些激动的她揽到身前来,他两只手掌心贴着她被气得发红的脸颊,拇指在她颊上轻轻揉了两下,安抚她的情绪。
程楚骁的那一句‘我能’,令在座众人震惊不已。
能?
他要和沈知念,结婚?!
若他只是不婚还好,可毕竟这话他是公开对媒体说的,要推翻之前的言论去选择结婚,恐怕到时候又会引起不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