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左娜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林榆气不打一处来,但更多的是心疼和不舍。
曾经趾高气昂的高岭之花,如今却像一朵被踩在烂泥里的玫瑰。如果她遇到的是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左娜抱着林榆,泪眼模糊,眼妆花了,整个人憔悴极了,“林榆林榆我好怕!”
见到林榆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自我欺骗,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大难临头的时候她知根知底七年的男朋友能站在她身边,向她伸出手,拉她一把。
可现实是,七年的旧情,竟然比不上一年的相识。
理了理她鬓角散落的碎发,隐忍着哭腔,林榆开口,“别怕,我来了,我在呢。”
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警察坐在椅子上,吹了吹玻璃茶杯里的茶叶,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娃儿,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来,“姑娘家家的大半夜撒酒疯,把人店砸的稀巴烂,这是有好心人看见了报了警,那要是没看见呢?再遇上图谋不轨的她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呀!”
身边站着被砸了店的店主,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大半夜被叫过来本就很烦,如今更是火气大,声音粗俗,破口大骂,“大半夜的不睡觉撒酒疯考不考虑别人感受的!神经病犯了去精神病院啊!放出来嚯嚯别人很好玩是吗!爹妈怎么教的,这么没教养!”
林榆第一次进派出所,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红着脸,一个劲儿的道歉。
邵牧原站在中间,挡住了那位店主的视线,心平气和地,同他与警察交涉赔偿事务。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邵牧原转身,走到林榆身边,弯了弯腰,嗓音沉沉,“先带她去车上,剩下的我来解决。”
看着邵牧原的眼睛,一股热泪即将夺出眼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的袖口,林榆的嘴唇在微微发抖。
拍了拍肩膀让她安心,邵牧原擦去她眼角的泪,很是温柔细腻,“乖,没事了,去车上等我,很快的。”
搀扶着腿软的左娜,林榆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邵牧原。
每一次回头,邵牧原都会冲她笑,然后轻轻地摆摆手,生怕她担心,生怕她不安,直到她上了车,再瞧不见她的泪眼。
也不知怎地,他最见不得她哭了。
酒气还未散尽,林榆开了一点窗。
秋风一吹,好像人也变得清醒了。
她偏过头来,看着林榆为她拧开一瓶水,泪水再一次模糊双眼,何德何能,能遇到林榆这样的朋友。
“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了,因为我手机没电了,我只记得他的电话,我说我在派出所他能不能来帮帮我”她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可是他他告诉我他明天要上班,没空可是可是我明明听到了他身边还有女人的声音,为什么呀!”憋红的脸,咬红的嘴唇,“第一次,第二次,到底要我原谅他几次我们七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他嫖一次来得深刻,我真的想不明白,林姐,到底为什么呀?”
林榆看着她,眼底都是苍白的破碎,再没有了神采奕奕的清爽。
她将左娜拥入怀中,“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
“我考上研究生以后,他还跟我开玩笑,我会不会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一定长跪不起,纠缠我到死不可”哭着哭着她笑了,“可是明明斩意中人的是他,死缠烂打却是我他都见过我爸爸妈妈了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娶我回家,他说我研究生毕业就娶我把我娶回家他才安心”擦不完的泪,哽咽的喉咙像发炎似的难受,“说变心就变心了原来在原地打转的只有我自己,林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过得最糟心,我不敢跟我爸爸妈妈说,我想跟他们证明,我找到了一个好男人我一定会幸福的可是我怎么过成了这样啊!”
林榆安抚着她的情绪,语气平缓轻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人能一帆风顺的退一万步讲,你们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虽然很煞风景,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用七年看清一个人总好过把自己的一辈子耗在这种烂人身上他不是你的归属,遭了这么大的难,往后可有你幸福的时候,飞黄腾达的时候你可不能忘了咱姐几个”一拍脑门,她赶紧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过去,“差点忘了宿舍还有俩人熬着鹰等消息呢!”
看到秒回的消息,林榆才放心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林姐你们怎么能不怪我呢?”看着林榆混乱又捉急的动作,她哽咽着,为此前自己的口无遮拦悔恨。
林榆重新把肩膀送过来,让左娜靠在自己身上,语重心长地,“怪你干嘛你也没全说错呀,就说我吧,我确实有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别说你七年走不出来,我这才半年多我想象不到没有他的日子我该怎么办,他太好了,好的让我抽不出身来以前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觉得自己很清醒看得很通透现在想想真是自欺欺人”她又咧开嘴笑了,“不过自欺欺人也没关系啦,反正我现在很开心,以后的事儿都说不准,等到那份上再说吧,杞人忧天的事儿我可不会干”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左娜累得睡着了。
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林榆轻声细语地说,“娜娜,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怕。”
像是睡梦中的梦魇似的,嘴角上扬,她笑着蹭了蹭林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