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是一直忘不了死去的人吗?”林榆斗胆问了一句。
动作微微凝滞,崔爷面露难色,随即又笑出声,“当初说好的,谁活下来就谁守墓,巧了吗不是,全死了就我没死,那群老头啊,早早就扔下我去想清福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下雨天怕淋着他们,下雪天怕雪盖着他们不好晒太阳我有什么好忘不了的,用不了多久我也躺那跟他们一起晒太阳孟婆汤一喝,什么都是白扯,也不知道图啥可能是在这待习惯了,不想挪窝了吧”
“您也是个长情的人。”
“长情可不是什么好词,就说这小子,这么些年了,除了痛苦,还得到什么呀?”说这话时,崔爷的眼底明显地多了许多落寞神伤的无奈和叹息。
听着崔爷的话,林榆紧接着开口,“因为他母亲的死,他一直在自己折磨自己,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可人生来就是独立的,哪有那么多牵肠挂肚的因果报应,个人有个人的命,越执着越痛苦,越痛苦越没办法好好生活。”
崔爷嘿嘿一笑,拿起保温杯,吹了吹浮起来的茶叶,呲溜了一口,“姑娘看着年纪轻轻,懂的倒是不少。”
“不是我懂的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在理。”他瞧着林榆,“但是最近一年,他来的时候状态明显不一样了,我猜是遇见你了吧,那小子好福气哟,能遇见你。”
“也是我的福气。”
“好好珍惜吧,全世界这么多人呢,偏让你俩遇见了,注定的缘分呐!”崔爷站起身来,往茶壶里添了一瓢水,把茶壶座在火炉上,没一会儿功夫,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水泡。
几十年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记得有一个人称崔爷的人,因为一句承诺,守一片墓园。
人这一生太长,要做的事能做一辈子。
人这一生太短,一件事就是一辈子。
站在山脚下,林榆看着邵牧原一步一步向她迈进,直到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她点点头,“好。”
人不是不能被治愈,是治愈他她的人还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