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说的有人作弊,眼神却直勾勾盯着瞬间变了脸的赵权。
赵权咽了咽口水,出了一额头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但他根本不信这女人会发现端倪,于是把脖子一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张府丞和唐以临互看一眼,随即语气严厉道:“这次验尸是由本官和少卿大人一同坐阵,所有过程全部公开。金姑娘是想说我们包庇还是昏庸,竟会让人在眼皮底下作弊?”
众人交换个眼神,这女人真不懂见好就收,验尸能力还算不错,做人可不太行。
这下好了,乱说话得罪了主考官,到手的仵作文书只怕要飞了。
可金裳不急不缓,继续道:“因为此人作弊的手段十分隐秘,本来绝不会被人发现。若不是刚好出了个意外,让他露出马脚,小的也不敢相信,竟有人如此胆大,在大理寺的考核中欺骗两位大人。”
唐以临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他是哪里露的马脚?”
金裳指了指那死尸脚旁的鞋道:“就是那双鞋。”
她见众人不解,锐利的目光凝在赵权身上:“你刚才说此人的鞋底磨损程度不同,可见是长期使用前后站姿,因此才推测他是铁匠。可我刚才也仔细查验过那双鞋底,根本没有高低磨损,两只鞋底明明是平的。”
赵权被她看得冷汗直冒,连忙反驳道:“不可能,那是你验的不够仔细,我仔细验过了,就是如我所说的那样。”
张府丞也摇头道:“金姑娘就莫要强撑了。这具尸体昨晚已经找仵作验过,那两只鞋底确实是高低不平的,本官那里还留有验状呢。”
这时,其余仵作里,有人也怯怯出声:“小的刚才也看了鞋底,确实没看出磨损。”
可这时,金裳已经拿起那双鞋,将鞋底展示出来道:“大家可以看看,这双鞋不光两只鞋底是平的,而且里面并没有留有腐尸的污迹,这不是有些奇怪吗?”
她边说边用眼神往旁边扫去。
就在她目光扫到之处,一位衙役突然扑通跪下,带着哭腔对唐以临道:“是小的一时疏忽出了纰漏,请大人责罚!”
众人都被这事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唐以临皱眉道:“你做了什么需要责罚你?”
那衙役垂着头,声音发抖:“昨晚我被派来守尸前喝了些酒,半夜尿急准备去树边解决,谁知晕晕乎乎的,竟把尸体的鞋子踢进了山涧。我怕大人知道了会怪罪,于是……我就想了个法子。”
他耷拉着眉眼,心虚地道:“小的是这么想的,反正昨晚这尸体已经验过,今日只是考核。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这双鞋,于是我借口让人替了我一个时辰,偷偷找山里的农户买了双鞋给他换上。”
他话还没说完,赵权已经听得如遭重击,脸色发青,身体摇晃着差点跌倒在地。
金裳盯着他一脸的玩味,咄咄逼问:“赵公子,既然这鞋并不是尸身本来的那双,请问赵公子又怎么看出来,它们的鞋底磨损不一,从而推断出这人是铁匠呢!”
话说到这地步,再结合赵权的身份,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张府丞自然也猜出了怎么回事,他没想到赵捕头竟会糊涂到帮儿子作弊,一时间怒火中烧,恶狠狠瞪着赵权问:“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权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因为太想赢,昨晚偷偷找父亲问到了验尸的结果,今天又过于紧张验完尸就一起背了出来,根本没注意鞋底的不同。
张府丞指着他怒斥,“你父亲对我说,你平日里就爱钻研验尸推案,书也看了不少,若靠你的真本事本不至于输。可你非要走捷径,现在落得这般下场,害的本官也跟着丢人。”
他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一挥手道:“来人,把他赶下山去,终生不得再碰府衙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