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清史口中听到‘少爷’二字,大夫不仅没有奇怪,还十分的淡定。那模样,像是早就知道傅清史并不是真正的少爷。或许正是因为此,刚才他才会那样不客气的对傅清史说话。
瞧着面前这张坚定的脸,大夫心里的愤怒一下子没有了发泄的地方。重重的叹一口气,大夫说道:早在知道你身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如此之快,打得我措手不及。
大夫话里有着悔恨,就像是若他早知道,就会提早将村子里的人转移一样。然,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枉然。他突然没了与傅清史说此事的心情,话音一转便道:唉,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要你今后过得好便好。
抬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傅清史,大夫眉头一皱,道:那位姑娘的情况很是不妙,原本她身子就不太好,今日还受了很大的刺激,或许……
后面的话大夫没有说出来,看他的样子颇为犹豫,像是说不准傅离到底是什么情况。而原是要道歉的傅清史闻此,也顾不上心里的愧疚了,担忧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见大夫话语不详,傅清史虽是着急也不敢逼问。
沉吟了半晌,大夫终是面露沉重的看着傅清史,语气略带担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或许,那姑娘从此会忘记所有人。
话音落下,大夫直直的看向傅清史,眼里没有了最初的愤然。傅清史颇为震惊,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昏黄的烛光摇曳,像碎了一地的白玉,无声的诉说着这莫大的悲哀。
气氛凝结在了此刻,谁都没有说话。
直至……傅离跌跌撞撞寻来……
傅郎!傅离没
有穿鞋子,洁白的双脚踩在这冰冷的地上,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因着只穿了一件里衣,风吹过,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猛地投入傅清史的怀里,傅离的身子微微发抖,面上亦是惊惧不已。
见到这番场景,大夫再次深深的看了傅清史一眼,转身离去。
感觉到傅离身上的凉意,傅清史回过神,紧紧拥住傅离,后怕极了。两人依偎在烛火之下,贪婪地汲取着这微弱的温暖。
灯火葳蕤,夜凉,如水。
过了好半晌,傅清史才将傅离松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见到傅离好生生的才放下了心里的大石,而傅离之前的那声呼喊,已经说明她并没有忘了他。庆幸之余,傅清史也有些失落。
很多时候,他都希望傅离能够忘记以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做回无忧无虑的她。可真正面临这些的时候,他又会怕,怕傅离记不得他,会离开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矛盾的生活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如今,老天替他做了选择,傅离没忘,一直都记得他。那么,从今往后,他也不会再想这些事情,只一心一意的陪在傅离身边。
伸手抚上傅离的头,傅清史的目光却是突然落在了傅离单薄的身子上。瞧着傅离苍白的脸色,傅清史道: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若是冻着了该怎生是好?快些进屋!
虽是责问,可傅清史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话里话外透出的尽是担忧。闻言,傅离嘴一瘪,竟是十足的小女儿姿态:方才醒来未见傅郎,原是担心傅郎又不见了。我不想再过一个没有你的十年,所以才急急跑出。怎料想……傅郎竟是责怪与我!
撒气般的将傅清史的手打落,这时的傅
离才真真是有了一个女子该有的作态。尽管知晓傅离是装的,但看到她那满脸的委屈,傅清史只觉自己心都快要化了,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
站起身将傅离一下子摁在自己怀里,傅清史道: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怪璃儿了。我道歉,璃儿原谅我可好?
听到傅清史温柔得要溢出水的声音,傅离再大的气也消了,便轻轻的嗯了一声。不过,那语气却还是有些委屈。
见此,傅清史不由失笑,猛地将傅离抱起,大步朝着方才傅离待的房间走去。安静的窝在傅清史的怀里,傅离的思绪慢慢回笼,也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不由得红了脸。
忽视掉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傅清史将傅离轻轻放到床上,拿起枕头,使她能够舒服的靠在床头。尔后傅清史又为其盖好被子,确定她不会再冷之后,傅清史便坐在了床边。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傅离,似是想要就这样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