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赶车的人还是马平川,此时他是一边赶车一边哭,一边哭一道:“奴才不会武功,能活下来都是因为里头那位小哥替我挡了一刀。他一直在保护我,又要顾自己又顾着我的命,如此才被伤成这样。二小姐,您一定要救救他,他要是死了奴才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安生。”
白鹤染皱着眉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肠子都流出来了,黑如墨汁。
君慕凛低声问她:“这是什么毒,真的这样厉害?”
她点点头,“的确如我所说那般,令人全身发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它的传染性。而之所以刚中毒者除了伤处发黑之外不会有别的反应,就是为了使人轻敌,不将这种毒放在心上,从而将传播范围不断扩大。”
她将金针取出,问君慕凛:“身上带火什子了吗?这些针之前给四哥用过,怎么也得烧一烧,消消毒。”
“四哥?”他转过头看向沉睡的君慕息,“四哥怎么了?”
她接过他递来的火什子,一边烤着金针一边将之前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说完之际,七枚金针已经落在伤者的伤口四周,她还挤着自己手上伤口,赠送了几滴毒脉传人的血。很快地,那些墨黑的肠子开始改变颜色,不一会儿工夫就恢复如初,毒全解了。
“得叫人赶紧回京城去将东宫元叫来,我能保住他的命,但要将这些肠子归位再缝合肚皮,这事儿得东宫元来干,我可不行。”
君慕凛点点头,掀了车帘子去吩咐手下回京叫人。再回来时,白鹤染已经用一块布将那人的肚子盖了起来,总算看着不太骇人。
“染染。”他拉了她一把,“中毒的人很多,之前因为不知道这毒会过给旁人,所以没伤着的自然会扶受伤的一把。这一来二
去的一个传一个,几乎一半的好人都剩不下了。这么多人,你怎么治?”他眼中闪过担忧,“可别告诉我用你的血,你有多少血可放?”
说着,一把抓过她那只受伤的手。虽然血已经凝固,伤口也开始结枷,但是一连两次划开的伤痕还是清晰可见,看得他阵阵烦躁,剜心一般地疼。
“都怪我,痨病村风平浪静,有九哥忙活就够了,我跟着瞎掺合什么?你这头才是危机重重,我却不能陪在身边,让你一人只身犯险,染染,你说我这个未婚夫是不是该死?”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握着她的手低头认错。
白鹤染看着他这模样就想笑,可是一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身边还两个伤员躺着,就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摇摇头道:“不怪你,我是图财,痨病村那头才是正经事,何况谁也没料到法门寺一行会出这么大乱子,明明前一天过去还好好的,看来图财的不只我一个。”她说着,指了指四皇子,“我也不是一个人,你不是叫四哥来帮我了么。”
她不说四皇子还好,一说四皇子,君慕凛就更是懊恼,“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我说什么也不是撺掇四哥来给你添乱。你可知我和九哥将他请出礼王府费了多大的劲?那苏婳宛……算了,不提也罢,待你回京之后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如今的礼王府,跟地狱没什么两样。”
白鹤染的眉心又紧紧拧到了一处,“我早猜到了苏婳宛有问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问题居然会这么大。君慕凛,你说我是不是害了四哥?如果我不自作主张将苏婳宛给要回来,他就不会遭此一难,虽然心里还存着对心上人的思念,可最多也不过就跟从前一样。有遗憾
和悲伤,但至少还有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现在呢?现在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他大手一挥,泛着紫光的双眼中闪过坚决之色,“什么都没有了才好,你不是总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他若不死在苏婳宛手里一次,又怎么能够彻底的得到新生?那个人已经祸害四哥太多年了,再不做个了断,怕是四哥这一生真要废在她的手里。”
她点头,“好,既然你们有如此信心,那便由着他的心一点点死去吧。只有死透了,才能活得更清明,只有忘记了所有的爱,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希望四哥能挺得过去,别一个悲伤过度活不过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甩甩头,不想再谈这个事,各人有各人的命,世间之事也都是因果循环。她相信四皇子不傻,能甘愿被人如此折腾,那便是并不认为对方的手段有多过份。有些事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当事人却乐在其中。更何况,君家本来就欠那苏婳宛的,她一个深闺千金沦落至如今这般,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因果循环到这里,老天爷判了君家的人来还,也不算错。
“不说他了吧!”她将和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甩了甩,“你看,血都不流了,没事。我体质特别,伤口愈合的能力很强,这点伤到明日一早就会消失不见,所以不必放在心上。你之前问我该如何救这些人,我也想了下,确实不能总依赖我的血液,毕竟这次还不同于汤州府。汤州府有自己的水源,但是我们现在没有。”
他点头,“所以呢?除了血,还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