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员工作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比做球员更加困难。——弗兰克·兰帕德
对白天亮的当面提醒，龙峤不以为意。
“阿ken那家伙我晓得，跟他的球一样假把式，软绵绵的没卵用。找我麻烦？谅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耐。”
眼角瞥见方蔚然不赞同的神气，他又补充道：“鹭城到这里上千公里，他找得到个屁！”
“也对。”白天亮看出了点儿什么，又顺着帮腔，“老大回老家这事，没告诉过别人，也就告诉过我。老家在哪里，也就我一人知道。”
后面这句不早不晚，恰恰被推门进来的吴顺听个正着。
吴顺撇撇嘴，只看着龙峤请示：“主人家要开席了，今晚这顿还吃不？”
今年举办友谊赛的小塘寨比较富裕，甚至拥有自己的足球场。为了招待来比赛的球队和跟着球队来各寨乡亲，小塘寨摆下合拢酒。球赛打三天，合拢酒就摆三天。几十张条桌从鼓楼流水般一路摆到寨头，满满都是美味佳肴。
临出发前，老酒鬼龙家茂就央着龙峤点了头：要是比赛能挝进三甲，就开一回酒戒，让全队喝一杯主人家敬的米酒。要是能拿冠军，就再奖一杯。要是他龙家茂给球队立了大功，比如助攻一个进球，那他自己又单独奖一杯。
如今别说开酒戒，他们连上桌的心思都没有。
龙峤眉头一挑：“输了就绝食？明天还有一场球，你们打算饿着肚子挝，然后再输一场？”
一听两人这口气，方蔚然就明白今天的比赛结果必定惨烈。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要辜负了主人家的好意。”她笑笑说，“正好也带小白体验一回侗家的节日特色。”
吴顺瞥了瞥满脸兴奋还强行客气的白天亮：“好咧，等下他跟着我坐，保证拿特色好好招待。”
这天晚上的合拢酒，云头寨足球的众人那两张桌子是最安静的。无论谁来敬酒，哪怕被麻章村的人举着酒杯怼到脸边，都只有队长杨八一代为回绝：
“谢了，戒了。”
龙峤自己也吃得不知滋味，满脑子都是用橘子复盘，还有多少个问题没讲，多少个人没拎出来骂，明天那场比赛又该让他们练点什么……
恍恍惚惚听见方蔚然在轻声喊他，才发现是有人来敬酒。
等他以井水代酒把对方送走之后，方蔚然忽然问：“今天的比赛很辛苦？连你这个教练都一副累坏的模样。”
“比赛没有不辛苦的。”龙峤笑笑，忽而感慨，“从前我当球员的时候，看教练特别不顺眼。我们在场上拼得死去活来，教练不上场还要站场边指手画脚，输了就开骂。”
现在当了教练，他才发现一场比赛下来，教练绝不比球员轻松。
“不，应该说，比我当初在场上的时候累多了。”他用大拇指顶住自己胸口，“特别是这里。”
训练和比赛之外，球员可以享受足够的休息和放松。教练不可以。
没有训练和比赛的时候，教练的大脑也得一刻不停地围绕球队转动。
自己会踢球和教人踢球是两回事。更何况要从零塑造一支球队，要教的不只是球技，要练的不只是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