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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少年论政,震惊田单,儒墨之争(1 / 2)

第188章少年论政,震惊田单,儒墨之争

“后太后……”嬴成蟜坐在马车里,喃喃自语。

他对这个称谓而言有些陌生,以致于首次听见时愣神了。

因为来传唤他的宦官奉的是王诏。

王诏在手,代表后太后尽掌齐国大权。

而熟知战国史的嬴成蟜却对其没有半点印象,这有些奇怪。

片刻功夫。

记忆自动筛选、查重。

嬴成蟜有所明悟。

史书上没有后太后,只有君王后。

后太后就是君王后。

嬴成蟜闭上双目,回想齐国当前实际掌权人君王后的事迹……

“主君。”呼勒紧缰绳,在车前室恭敬呼喊。

嬴成蟜自内掀开车帘,扶着车轼,在呼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他举目四望,周边停的一辆辆马车全都是驷马高车。

五马之车是王驾。

驷马高车,是王之下最高规格的马车,寻常难见。

可每当后太后召诸子入王城论政时,少时十余辆,多时二十余辆驷马高车停在一起,颇为壮观。

嬴成蟜目光闪烁。

他在秦国待了七年,这幕场景也很少见。

便是场景相似,秦、齐也有不同之处。

秦国驷马高车代表的都是相邦、九卿、公侯。

齐国,是子。

一辆驷马高车,便是一个子。

一个子,便是一个学派。

一个学派,有诸多士子。

齐有稷下学宫,坐拥诸子百学、天下士子。

望着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举止从容,显然不是首次入宫的诸子,嬴成蟜低声呢喃:

“都是我的。”

齐墨巨子相夫习走到其身边,笑着说道:

“成蟜,你进去就坐在我的身边。

“放轻松,不要紧张,畅所欲言就是。

“稷下学宫,论政无罪。

“淳于越曾指着齐王的脸,怒斥齐王只长年岁而不生心智,后太后予百金之赏。”

百金……嬴成蟜有些吃惊。

百金对他来说不多,但对于赏赐而言可就不小了。

这不是立下什么大功,只是一句话的赏赐啊。

临淄繁华,物价颇贵。

一两金可换一百钱。

一金是二十四两金,就是两千四百钱。

百金,就是二十四万钱。

临淄一石粮的价格是五十钱,百金可以买四千八百石粮。

以成年人一年食粮十八石来算。

百金可让一个成年人食粮二百六十六年还有余。

[斥责王上一句话,不受罪责,反赐百金。]

[不,这不是斥责,这应该算得上辱骂了,已经侵犯了齐王威严。]

[这是后太后故意为之,还是齐国风气就是如此……]

带着疑惑,嬴成蟜“诺”了一声。

与相夫习并肩行步,和稷下学宫诸子一起走入眼前的巨大宫室。

巨大宫室宫门上挂有褐色木制匾额,写有三个大字。

嬴成蟜入门前看了一眼,不认识。

这三字以齐文写就——面刺宫。

面刺宫内,陈列摆设极为奢华。

嬴成蟜低头望去,地上的坐席都是以锦绣编织,手工极佳,显然都出自匠人之手。

再抬头,一面黄梨屏风闯入眼帘。

这屏风极大,嬴成蟜目测长能有三丈有余,宽至少一丈。

其上绘制的图案是一头头角绑尖刀,尾巴着火的牛群迅猛冲击。

牛群正面的敌人被顶的人仰马翻、落荒而逃。

牛群背后的齐兵在将军指挥下奋勇争先。

这图案不是毛笔画上去的,而是刻上去的。

但画上牛、人的线条却极为顺滑,敌人的绝望和齐兵的勇敢都刻画的栩栩如生、入木三分。

嬴成蟜不认识这屏风上的齐文,但他知道这个屏风刻的是什么。

这是田单的火牛阵。

田单就是用此阵大破燕军后,一发不可收拾,连复齐国七十二城。

田单正坐在屏风之前。

老将神情和煦,面带微笑,视线落在嬴成蟜身上:

“上次见面,君还是君子。

“这次见面与上次间隔不足月,君竟多了一个‘子’字。

“邹祭酒,嬴子该是我稷下学宫自建以来,最年轻的子了吧”

邹衍微笑回应:

“不只稷下学宫。

“当是自华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子。

“八岁称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嬴成蟜一脸谦逊,道:

“小子不过是有些急智,学问与诸子相比,还是要差之甚远。

“形名之学不讲治国,只讲求真。

“诸子皆心系苍生家国,学的是治国大道,不理会形名这等小道罢了。

“公孙龙子逝世,形名之学,时无英雄。

“故,使竖子成名。”

田单心情有稍许复杂,不知是失望居多,还是欢喜居多。

稷下学宫的形名之学,是公孙龙子学派,简称公孙学派。

公孙学派的特点就是能言善辩,但是对于政治而言,几无建树。

但形名之学不只有公孙学派,还有惠子学派。

相比于公孙学派,惠子学派不仅善于辩论,还可以治国。

只是自惠子逝世以后,惠子学派便几乎消亡了。

惠子死后,公孙龙辩胜了惠子生前辩不胜的庄子,自此名震天下,成为形名之学代表人物,

公孙龙的学派,就也成为了形名之学的代表学派。

田单本以为出身秦国王室,又一手策划了五国合纵逼秦的公子成蟜属于惠子学派——他怎么看这少年也不像是不懂政治的样子。

[太后所想,怕是要落空了。]

[但这倒是给我我解了一个疑惑,我知道此子为何无缘秦国王位了。]

[一个夸夸其谈的君子,不配为秦王。]

老将这么想着,刚要开口。

淳于越一边撩起袍子下摆,正坐在一个锦塌。

一边哈哈大笑,大声说道:

“嬴子过谦了。

“前些日子讲合同异那堂课的时候,越到的晚没有入的了课堂,在外听的。

“惠子风采,在嬴子身上重现了。”

老将言语一停,神色一凝。

合同异,是惠子学派重要主张,是形名之学里面的治国术。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响,唯有老将能听到。

老将惊醒,招手呼喊要坐在相夫习身边的嬴成蟜:

“嬴子,来坐老夫身前。”

嬴成蟜摇头,苦笑道:

“田公啊,诸子都在。

“个个年长于我,个个学问高于我,我哪里有资格往前坐呢

“能够坐在相夫习子身边,已经是小子厚脸皮了。

“以小子学识,能够站在宫外听,就是田公恩德了。”

老将不由一笑,觉得这少年果真有趣。

诸子大多哈哈大笑,簇拥着将少年推到了最前。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形名之学,这里哪个比得过成蟜你啊坐!”

“赶紧过去,幼者上前,乃礼也。”

“哈哈哈,嬴子最矮,坐最前乃是正理。坐在后面为我等身影所挡,论政时只闻其声不闻其人,还当出了异事呢哈哈!”

“……”

嬴成蟜推拒不得,口称失礼,无奈落座。

诸子亦纷纷落座。

田单扫视一眼身前诸子,没有发现孔家兄弟,开口问道:

“孔斌子、孔穿子未至吗”

为孔穿所托,答应帮忙照顾嬴成蟜的相夫习答曰:

“子顺、子高,皆称不空谈。”

田单叹了口气,无奈道:

“本想一听二子之儒术,看来是无缘了。”

淳于越轻哼一声:

“非孔家者,不得儒术”

田单脸泛错愕之色,在诸子的大笑声中连连称错,赔着不是。

淳于越,以儒学而称子。

生于齐国,求学于稷下学宫,年少成名。

有齐国之冠的美誉。

嬴成蟜眼睁睁看着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光复齐国的田单,因为褒孔家兄弟而没注意淳于越这等不是错误的错误,连连向淳于越认错,不免有些玩味。

此情此景,换个场地,挪到秦国。

有这么大功劳的武将别说认错,不打死淳于越那都是太太太太太善良了。

[齐国武将,地位不高啊。]

[不,也不一定,不能武断。]

[或许是齐国诸子地位太高,也或许……是淳于越地位特殊]

[啧,怪不得敢怼政哥,他这时候就这么勇吗]

淳于越摆摆手,笑道:

“玩笑之言罢了,王上呢今日又不来听政吗这可不是一个王应该做的事。”

嬴成蟜:“……”

[齐王没在这,这也能开喷]

他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

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脸上出现意外之色,全是习以为常。

要是对太子吹毛求疵,他觉得正常。

玉不琢,不成器嘛。

但是对已经坐上王位的王……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吧。

田单苦笑一声:

“先生啊,单这个相邦不是在这里吗

“单听了诸子的政论,能够直接应用上,何必非要王上前来呢”

“一国之君,不通政事。”淳于越冷言冷语冷面:“除了我王,再未见也。”

老将面现一丝无奈之色,似乎不敢应声似的,一脸求助地看向嬴成蟜。

嬴成蟜眨眨眼,不明所以。

他能怎么办

他还能帮着齐王喷淳于越啊

老将挤出笑意,请教道:

“嬴子是第一次来面刺宫。

“今日论政,就由嬴子开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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