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四下灌了进来,凉月没时间思考呢,就感觉自己又被擎了起来。
凉月定睛一看,疯爹居然抱着她钻进水缸里躲火。
他们俩都只露出个脑袋,顾怀酒一手扶着闺女,一手抓着水缸盖子,迅速叩上了。
凉月吐了口水,她此生最怕的两样东西:火和水,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吧。
等水缸盖子再次被打开时,把水缸围城一圈的,有北安城城主,他的贴身狗腿子红鬼,还有几个城主府的一等侍卫。
“哐啷!”
楚子扬砸碎了水缸,红鬼提着湿漉漉的顾怀酒,把他拽到一片烟灰和废墟之中。
凉月被顾怀酒护在怀里,顾怀酒躬着身子,承受着新一波的捶打。
“杂碎!你怎么还不死!”
楚子扬踩着顾怀酒的脑袋,狠劲儿地用脚捻着他的脸,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颗脑袋踹碎了!
可红鬼却把楚子扬拦下了。
“主子,属下倒是有个法子,既可以叫他生不如死,又可以叫太后怪罪不到您头上。”
红鬼一言,楚子扬停下了摧残人的动作,可脚还踩着呢!
顾凉月从疯爹腋下的缝隙偷偷往外瞧,她看见红鬼那张可怖的面具就不禁又打了个冷战,可她不敢大声喘气,只偷偷地听着。
“主子可直接上奏,张府柴房起火,瑞王顾怀酒与这小崽子丧命于此。属下会着人寻找死尸代替他们上交朝廷。”
“然后呢?”
楚子扬只想知道,怎么让顾怀酒和这个小杂种生不如死!
红鬼说:“城北的采石场,那里抓的都是奴隶,守备森严,都是我们的人。把他们丢在那里,既不会有人多嘴,怀疑他们的身份,还可以叫这疯子,一直熬到死!”
“不要让他们死了!却要往死里整!我妹妹的命,我要他们俩,偿还百倍千倍的痛!”
楚子扬脚下又加了力道踩下去。
“是!”
顾凉月听得胆战心寒,她知道,地狱的大门即将打开,恶犬的獠牙,会死死地扼住她和疯爹的咽喉。
采石场是楚家的,里面关着千八百号的奴隶,顾怀酒抱着凉月,被推推搡搡地,来到了地下的一个石室里。
凉月还没来得及看周遭环境,就被不知道是多少个人多少只手,从疯爹怀里生生地抢了去。
顾怀酒被十几个大汉拽着四肢,他极力挣扎,却还是被抓起来,四肢张开被绳索绑在了刑架之上。
“把她还给我!”
顾怀酒吼着,可这些人连话都不说,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嘶吼。
“这人是个疯子!要严加看管!”
红鬼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来的,凉月被丢到一方案上,一个大汉一手掐着凉月的脖子,一手拿着一块烙铁。
“放开她!”
疯子拼了命地吼叫着,可大汉已经把烙铁举了起来,正对着凉月的眼睛。
没有人能救他们。
越过通红的烙铁,凉月寻到那石墙之上,有一束光,那是一扇窗子,窗子那头,是红鬼面具的骇人猩红。
然而,视线却很快被遮住了,熟悉的人声,熟悉的怀抱,凉月瞪大了眼睛,她看到那块烙铁,结结实实地扎到了这人的肩头,灰白的烟刺得凉月眼睛酸辣。
疯爹竟然挣脱了!
他冲到凉月面前,为她挡了这一下。
大汉没有命中目标,勃然大怒,高高地把烙铁举起来,连带着皮肉一起拽了下来!
凉月耳畔,没有传来疯爹在喊痛,只有两个字:“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