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酒带着凉月往外走,与门外的两个还跪着的牢头们道:“放人吧!老胡。”
老胡的嗓子好似被噎住了一大块生牛肉,说不上的哽与呕。
摄政王,当年他押送的那个疯子,居然还记得他!
老胡赶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想当年有没有慢待了疯子,可一想疯子若是真的这么记仇,他早就没命活了。
半曲提点老胡:“还不快去!”
“是是是。”
另一个牢头赶紧拉着老胡去办差,老胡一直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这颗脑袋,怎么就保住了。
当年与他一同押送疯王的,还有老李和麻子张,结果他们一个被强盗所劫,一个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他不想用“不得好死”来形容这两个老伙计,但又恰恰如此。
老胡不敢回头看,他感觉脖子下的身体骤冷。
有时候保命的手段很简单,日行一善。
天牢潮湿,疯王阔步离去,身后跟着花酿。
凉月趴在疯王肩头,小眼睛不停地冲着花酿翻白眼,她刚才是气着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花酿怎么可能真的受伤呢?他那张脸,又怎么可能,真的破相?
自己就是这几年看惯了花酿一身青衣,完美无瑕的样子,所以受不了那种视觉冲击。
你看人家现在笑得多美?就好像打在他身上的不是鞭子,而是他得来的功勋一般!
“你还笑!”
凉月扭回头不看了,她也觉得花酿今日是故意的,他肯定有事儿!
“放小爷进去!”
衙门外传来一声豪横又幼稚的声音。
“说吧!给多少钱,你们能把门给小爷让开!爷告诉你们,多少钱爷都出得起!”
“这位小少爷,这可是刑部衙门,不是你们家店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们可是拿着朝廷俸禄,替皇上办事的,你还是回家耍威风去吧!”
还真别说,这几个衙差还挺负责。
“怎么?你们觉得爷在这儿跟你们玩过家家呢?爷是来给我兄弟当证人来的!你们别挡着,冤枉了好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哈哈,你个小屁孩儿能做什么证!”
“这你们别管,你们就说怎么着才能让吧?”
半曲上前查看,见四个衙差把门口堵得死死的,他们挡住的,是一位个头不高的小胖子,看上去也就七、八岁。
小胖子眼睛还挺賊,半曲才一走过来,他便看见了,他用肥胖的身子猛地往上窜了好几下,冲着半曲招手:“诶?诶?管事的,过来过来!我在这儿呢!”
半曲用剑拨开衙差,跨出门槛,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禀大人,这小孩儿不知是谁家的,非说要来作证的!”
半曲弯腰,对上小胖子肉嘟嘟的脸,问他:“你给谁作证?”
“给我兄弟啊!”
小胖孩儿这回不一口一个“爷”了,他还冲着半曲恭敬地做了个礼,说:“我在街上看到轻罗馆被封了,所有人都被抓了,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文豫书院大火的事情。我就来了!”
“你来干什么?”
半曲瞧见小胖子脸上还沾着油花,他是刚吃完烧?
“我能证明,花兄弟和大火没关系,他特别怕火,要不是我,”小胖孩儿挺起胸膛,拍了拍胸口,“我救的,要不他就被烧死了!”
半曲直起身子,冲着小胖孩儿笑了下,眼里流露出赞许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