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跟她有隔夜仇吗?
当母亲的哪个不管教女儿?那三房、四房哪个没争执过,二爷说得跟我诚心害她似的!”
“三房、四房和你能一样吗?
人家那是从小养在身边,十一娘跟你,说白了,她跟你我有何情分?
说难听点,我们在眼里都不如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那些至少赏心悦目,咱们呢,只会给她添堵。”
这几个月,东宫思玄也思考了很多,终于明白不能按照对女儿的要求去要求无忧。
扪心自问,换作自己,经历了十一娘的那些糟心事,同家中也不可能毫无芥蒂。
“添堵?二爷现下倒是善解人意了。
就不知这份善意,是给十一娘的还是给晋王的?”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把教养也喝掉了?不要再喝了!”
东宫思玄把酒盅重重一砸,脸色铁青。
“你就会跟我发火!
没错,我们起了争执,我几乎是被她怼到落荒而逃。不,我是被她撵出来的!
二爷是没看到她那个架势,好像要活吞了我一般,我说一句,她驳一句,我说什么在她眼里都是不怀好意,都是要害她!
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就别说了呗。”
“我是她母亲!休戚与共,我怎么能不说?”卢氏捶着自己的胸口,“三房四房是当娘的,我也是啊!
我也是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拼了命才生下了她,是我不想亲自养她吗?
我是不能啊!为什么她一直怪我怨我呢,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理解我呢!
我能怎么办?我一个羸弱妇人,我能怎么办?我能去抗旨吗?还是把恩哥儿送去?”
东宫思玄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本想劝慰几句,倏尔脸色一变,
“住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怎么扯到守恩了?你吃酒吃糊涂了?”
“好一个乱七八糟,我的人生可不就是乱七八糟的!”
卢氏说着一把拎起酒壶,稀里糊涂就往嘴里灌,酒水洒得到处都是,顺着脸颊打湿了衣襟,将体面浇个烂透。
田嬷嬷鼻头一酸,赶忙夺下,泪眼劝道:
“夫人您别喝了,您不能再喝了!”
“管教女儿不行,喝酒也不行!都是我的错!所有人都在怪我!
我又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谁啊!”
“你是跟我耍酒疯吗?”
“我倒是想真疯了!我能疯吗?我敢疯吗?”
“不可理喻!”
东宫思玄从未见过这样的疯癫的卢氏,气得眉心打了结,心知跟醉鬼说也白说,袖子一甩,怒步离去。
卢氏仗着酒劲儿发泄一通,舒坦了不少,东倒西歪趴在桌子上,不小心磕到了下巴,呜呜咽咽捶着桌子哭了起来。
“连你也跟我作对!全都跟我作对!”
田嬷嬷后知后觉意识到,卢氏是故意往大了闹,猜测着是闹给老太君看的,忙抱住她,陪着把戏做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