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箭暴雨毫无征兆地停了。
结界依然矗立，但九头蛇的眼睛全部转向刘诗瑶的方向。
她绣着银凰的衣领被冷汗浸透，此刻却松开一直紧攥着林羽袖口的手，朝着泛起波纹的封印结界迈出半步。
林羽的剑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此刻却在青石地面上划出刺耳鸣响。
他从未见过刘诗瑶露出这般近乎肃穆的神情，仿佛褪去了平日里温软的影子，周身流转着妖界王族特有的霜色华光。
"；瑶儿！"；他伸手去拽她飘飞的披帛，指尖却被骤然暴涨的结界荧光灼得发麻。
那些原本缓慢游动的蝌蚪状符文突然加速，在刘诗瑶素白的面庞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她绣着银线暗纹的广袖无风自动，双手结出妖族祭祀时才用的九转莲花印。
地面突然浮现出七圈同心光轮。
林羽踉跄后退两步，看着刘诗瑶足尖悬空三寸，发间青玉簪应声碎裂。
他认得这个秘法——三日前在妖市客栈，刘诗瑶曾用半截断簪为引，解开了古卷上的隐形妖文。
此刻那些碎片正悬浮在她周身，拼凑出残缺的星宿图案。
"；以血为契，溯本归源。"；刘诗瑶的声音里混着奇异的回声，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同时吟唱。
她眉心的朱砂印突然裂开细缝，一滴泛着金光的血珠缓缓坠落，在触及封印结界的刹那化作燃烧的凤凰虚影。
林羽的右臂突然传来钻心刺痛。
那些蔓延至肩胛的幽蓝符文如同活过来般扭曲蠕动，与结界表面浮现的赤红纹路形成鲜明对比。
他这才注意到两枚掌印轮廓正在缓慢旋转，左侧的幽蓝符文与右侧的金红咒印彼此咬合，竟暗合阴阳双鱼之形。
"；不对！"；林羽突然暴喝，玄铁剑铿然出鞘。
他分明看见刘诗瑶垂落的左手小指正在变得透明——这是魂魄被强行抽离的征兆。
三年前东海鲛人叛乱时，他亲眼见过妖界大祭司用这种禁术抽取俘虏神魂。
剑锋尚未触及结界，九头蛇图腾的十八只眼睛同时迸发血光。
林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无形巨手攥住，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布满裂痕的玄武岩墙壁上。
喉间腥甜翻涌，他眼睁睁看着刘诗瑶的裙裾逐渐被金色光晕吞没，那些悬浮的玉簪碎片正化作齑粉。
"；停下！
你会被......"；嘶吼卡在喉咙里，结界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妖文锁链。
林羽发狠咬破舌尖，混着精血的剑气劈在锁链交汇处，却只激起一串冰晶凝结的脆响。
他右臂上的符文已经蔓延至颈侧，寒意冻得握剑的手掌几乎失去知觉。
刘诗瑶忽然转头望来。
她瞳孔中的金芒凝成两簇跃动的火苗，唇角却浮起林羽最熟悉的温软笑意。
被光晕吞没前的刹那，她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林羽的剑哐当坠地，飞溅的火星照亮他瞬间惨白的脸——那是他们初见时约定的暗语。
结界在此时完成闭合。
孔雀蓝的荧光转为刺目白芒，七十二道金锁自穹顶垂落，将整个封印空间切割成蜂巢般的囚笼。
林羽踉跄着扑到结界前，焦黑的掌心按在冰冷光壁上，看着刘诗瑶的身影在无数重叠的咒文中逐渐虚化。
地脉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沉睡千年的巨兽在翻身。
林羽突然察觉脚底青砖变得滚烫，那些被击碎的光箭残骸正在重新聚拢，却不再攻击，而是化作流动的金沙汇聚到结界顶端。
九头蛇图腾张开獠牙，吐出三枚旋转的青铜钥匙，正是他们这半月来在妖界各处寻得的"；无用古物"；。
"；考验......"；林羽染血的指节擦过腰间暗袋，里面还躺着半块从魔界带来的龟甲。
刘诗瑶最后的口型突然在脑海炸响，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斗七星方位——天权星的凹槽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新月状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