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侍者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跑开。
不多时,石雅山骑乘战马离开石府,向着大工坊而去。
东源街灵吉巷十五号,
京府吏员将整个宅子门口团团围住,阻挡着想要靠近的诸多街坊邻居。
场面乱糟糟的,还有些压抑。
场中,一名四十余岁的仵作正围着三具尸体左右查看,
手中工具剪开了尸体的后背衣衫,露出了模糊裸露的伤口。
这等情形一经出现,
顿时引起了周遭众人的连连惊呼。
实在是眼前这模样太过凄惨,
不是长刀刺穿的扁平型伤口,
而是在长刀刺入后,又用力转动形成的血窟窿。
应天府通判孔瑞站在一旁,
看着三具尸体,忍不住皱起眉头,心情不是太好。
京畿之地居然发生了此等凶案,真是骇人听闻!
这时,一名吏员走了上来,递过来一份文书:
“大人,这是三人的身份以及最近的行踪。”
孔瑞点了点头,接过文书随意翻看,
可当他翻到第一页,看清楚此人的名字以及生计之后,脸色猛然大变!
“谢瑞丰,石青坊二掌柜。”
“怎么是他”
孔瑞脸色凝重到了极点,这个名字他十分熟悉。
这两日京中沸沸扬扬的应天商行欺压百姓案,
应当就是此人在背后串联,严刑拷打中,也发现了他的踪迹。
如今,就这么死了
孔瑞不相信事情有这般巧合!
这时,仵作站了起来,
摘下了手中的灰色手套,沉声道:
“孔大人,三人生前都有饮酒,
而且身上都发现了女子的毛发,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夜子时左右。
身上的刀伤锋利并且长而狭,应当是剔骨刀。
而且,从这刺了十几下的动作来看,可能是仇杀,
而且凶手不止一人,至少有三人同时行动。”
“子时”孔瑞眉头微皱。
一旁的吏员解释道:
“大人,虽然已经宵禁,
但东源街就有一家青楼,想要回家应当是没有问题。”
“他们身上的财物还在吗”
“回禀大人,在的,而且他们倒地之后就没有挪动过,
说明凶手并不在乎他们身上的钱财,只是为了杀他们!”仵作解释。
孔瑞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挥挥手:
“行了,将人都带回衙门吧,通知他们的亲族来辨认尸体。”
“是!”
回到应天府衙,孔瑞便急匆匆赶去了府丞冯克昭的衙房。
冯克昭此刻正坐在桌案前,着手书写京府巡田的诸多事宜,
见他急匆匆走进来,眉头一皱:
“什么事,这么着急。”
孔瑞进入屋中后,将大门紧闭,
而后走到冯克昭桌前,轻声道:
“大人,谢瑞丰死了,一同死的还有他那两个远方堂弟。”
“谢瑞丰”
冯克昭眼中闪过思索,很快便想起了此人是谁。
“死了”
“死在家门口,身后被刺了十几刀。”
冯克昭听后,怔怔出神,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
“动作还真是快啊。”
他抬头看向孔瑞:“你觉得是谁干的”
孔瑞试探着开口:“陆大人”
冯克昭抿了抿嘴,缓缓摇头:
“不像,陆大人麾下都是精锐的军伍中人,
想要杀三个人不至于刺十几刀。
当然,这也不重要。
应天商行背后可是有不少都督府的大人在,
他们手中能做这种事的人太多了。
耿都督昨日就亲自问过府尹大人,弄得本官白白挨了一顿骂。”
听闻此言,孔瑞觉得嘴唇有些发干,
他不过是一个七品官,
正一品的都督亲自过问,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孔瑞转而又想到了一件事,上前一步低声道:
“大人,如此粗糙的手法,是不是故意而为就是为了提醒一些人”
冯克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些无奈:
“不知啊,在这京府,咱们看着风光,但哪能知道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那咱们该如何处置”
冯克昭淡淡开口:
“照例进行即可,咱们找不到凶手的。”
不知为何,孔瑞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阵渺小,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始终挂着善意笑容的年轻人,打了一个哆嗦。
“属下明白,那此事.要不要告知陆大人”
冯克昭摇了摇头:
“不用,这点小事还不至于登门拜访,去应天商行告知张大人即可。”
“是,属下知道了。”
吉安侯府,封贴木在侧厅见到了匆匆赶来的石雅山。
见他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封贴木一进入其中,就感到了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事”
石雅山见到他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紧抱住了封贴木的大腿:
“封管事,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到底什么事!!”
封贴木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烦,再次发问。
“封管事,我派去溧阳、江浦、上元几县去处置事务的人死了,三个都死了。
您救救我,救救我吧,下一个就是我了。”
石雅山眼泪鼻涕横流,
丝毫没有了往日那般淡然,显得颇为狼狈。
封贴木眉头紧皱,
封贴木心中也涌现出了一丝荒唐,太快了.
“被杀了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他们三个去了青楼,晚上回家之时就被杀了,就在家门口!
被人从背后刺了十多刀,一定是做的事情暴露了.”
听着石雅山的哀嚎,封贴木眉头紧皱。
昨日晚上被杀,除去决策以及计划的时间,
那岂不是事情刚刚闹起来,他们就暴露了
封贴木有些不敢相信,
他特意找了八竿子打不着的石雅山做此事,为的就是稳妥,
现在事情刚做就暴露了,这如何能让他接受
“怎么暴露的不是让你做隐蔽些吗”
“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人特意派了身旁管事前去,他带的人都是亲族,
一直以来都做事稳妥,
他跟了小人二十多年啊,没想到一朝死于非命.”
尽管石雅山家财万贯,但他此刻心中只有哀伤惶恐。
封贴木听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
“既然你也暴露了,为什么直接前来这里迟早要被你害死!!”
一听这话,石雅山更为恐惧:
“小人.小人惊恐万分,只想着快些将消息告诉您。”
“行了行了,不要回去了,
我安排你离开应天,去福州过活。”
“啊福州”
石雅山一冷,失魂落魄的萎靡了下来,
心中涌出一阵失落,在京风光二十年,居然要落得一个逃难下场
“别想太多,保命重要。”封贴木冷冷开口。
石雅山浑身哆嗦,事已至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多谢封管事,只是.小人的家人能否一并安排”
封贴木叹了口气:
“若来得及,我会安排他们与你会合,
要是他们已经被盯上了,那你就独自去吧,
身份以及钱财我会给你准备,去那里改头换面,好好过活。”
石雅山如遭雷击。
“我儿才三岁啊.大人,求求您帮帮忙。
他呆在京城会死的,这些年小人为您做了这么多事,得罪了不少人。
小人若是失了势,他们都会死的。”
“够了!事到如今了,哪还管得了这个,
你走不走不走现在就回去等死!!”
伴随着封贴木一声怒吼,石雅山失魂落魄,瘫坐在地:
“走走走”
一刻钟后,一辆马车摇摇晃晃从后门离开侯府,向应天城聚宝门而去。
不远处的一棵高耸大树上,
胡小五手拿望远镜,死死盯着马车,沉声道:
“人已经离开了,确认幕后之人是封贴木,禀告大人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