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天刚蒙蒙亮,她洗漱完,看到秦楚拿了早餐过来。
“我买了现成的,早上不做饭了。”秦楚道,身上带着一股寒气,“秦湛刚才来电话,说马上就到。”
梅雨声接过早饭,摆到餐桌上,去何清敏卧室轻轻推开门,何清敏已经醒了。
佑佑睡得正香甜,自从搬到这边,他就习惯了跟着奶奶睡。
何清敏瞄了眼佑佑,对梅雨声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梅雨声用口型跟她说:“你和佑佑再睡会儿吧,早饭在外面,让子辰给热热,我们要早点走。”
卷卷早就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们,摇着尾巴在她裤腿上蹭了蹭,却乖巧地没出声。
何清敏表示明白,挥手催她快去忙。
梅雨声退出来,又轻轻关上门。
周夏也起来了,洗漱完,眼睛是肿的,但精神还好。
饭吃到一半,秦湛到了,匆匆喝了一杯豆浆,吃了几个水饺包。
他们四个人坐了秦楚的库里南出发,路上,秦湛又询问了一些情况。
周夏眼神飘忽,不住往秦湛身上瞟,咬了咬唇,怯生生问:“如果是家暴自卫,就不会判刑吧?会被无罪释放吗?”
秦湛望着周夏期待的眼神,蹙眉沉吟一瞬,歉意道:“恐怕不行,这种情况家暴自卫很难成立,一是没有目击证人,二是没有伤情鉴定。更不利的是,周强被捅了四五刀而死,哪怕是自卫也是太过了。何况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把他的尸体砌进了灶台里,这就很难说清了。”
周夏低声抽噎,梅雨声抽出纸巾递给她:“夏夏,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为什么不能及时制止家暴?因为反抗失手出了人命,就要接受惩罚?这是什么狗屁法律!”周夏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充溢着愤怒,语气有点冲动。
秦湛薄唇轻抿,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目前法律在这一层面的确不够全面,家暴者最高的刑罚是虐待罪,顶了格只能判七年。但是如果被反杀,就是故意伤害罪甚至故意杀人罪,有可能被判死刑。”
“这不公平!”周夏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家暴打死了人最多判七年,反杀为什么要死刑?”
秦湛怜悯地望了她一眼,耐心解释道:“量刑是从动机方面出发的,认为家暴者目的并不是杀人,甚至根本没想到置人于死地,最多就是失手误杀;而反杀者是带着明确的置人于死地的目的性。”
“什么失手误杀!分明就是往死里打!”周夏眸中窜着火苗,“动机?你怎么知道家暴者的动机不是杀人?!”
秦湛扯了扯唇角,神情尴尬。
梅雨声急忙拉了拉周夏:“夏夏!”
周夏立即意识到自己迁怒于秦湛了,脸颊爆红,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秦湛摆摆手,温声道:“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
随即又问:“之前家暴,你们有没有保留医院的伤情鉴定?”
周夏茫然摇头:“没有,但是我们报过很多次警,警局都有记录,那些警察也都清楚我们家的情况。”
“嗯,好。”秦湛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我妈一直隐忍,多次报警换来的都只是无关痛痒的教育和调解,我们也就死了心,逃不掉又离不了婚,伤势甚至连轻伤都够不上,除了忍,我们还能怎么办?”周夏的情绪又有些失控。
梅雨声心里也憋屈得难受,忍不住道:“法律之外还有人情,难道就因为条文覆盖不全面,就要纵容家暴施害者逍遥法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