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懊恼，刚才怕的那会，连施法都忘了。
认什么命啊？他这辈子就没认过命！
但……排在他前面后面，冻得灰白记不住的那些脸，却只能认命了……
宦官而已，用法术糊弄过去就好了。
哪吒顺利甩脱这一关。
但他现在被两个资历老些的小太监扶着，腰都弓成虾米了，额上全是汗珠子。
别人就是疼成这个样，他就得装成这个样！
旁边两资历老的太监还安慰他。
“没事的，最多个把月就能够下床活动了，这期间少喝水，要不然我们也难照顾你。”
“大家都经历过这一遭，从决定进宫的那刻起，我们的尊严就没了。但在外面吃不饱饭，进宫了总还有一口，要是运气好跟了个好主子，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都到这地步了，总还要给这被净身的同事一点生活的希望的。
“以后发了月钱，还可以拿到外面贴补家用，如果能够让家里人的生活也跟着好起来，那咱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哪吒听了这些话，情绪也跟着低落下去。
原本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演技很好，但这些痛苦他是演出来的，但其他人，却是在真真切切的经历。
他是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战神，但他连自己看到的苦难，都无法救助。
真的很无力。
听很多同僚说，人间得了个好皇帝，这就要开启太平盛世了。
他当时会想要来皇宫，也是因为，想看看所谓的好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真到了这儿，他第一个注意到的，是被罚的太子。
皇帝确实是好皇帝，太子做的也不赖，但他看到的苦难，还是大过了长安的繁华。
难受。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或许是还没到更好的时代吧。
两千年前，贵族和奴隶之间，还是有天堑般的差别的。
至少，每次祭祀。
贵族们动辄就要杀掉成千上百的人牲。
那时候的人，贵族普遍认为，祭祀规格越高，就越能够让神明显灵。
死的人不计其数。
战争和天灾都能够大肆夺去人的性命，但这千百年来，夺去无数人生存希望的，是人和人之间难以跨越的差距。
或许，这个时代还是不够好。
神是爱众生的，他虽是个杀神，但他更希望看到的，是人们脸上真心洋溢出的笑脸。
哪吒不说话，任凭两个资历老的太监把他送到了他的住处。
那里已经躺了一排被近身了的太监，他也被放在那儿。
他拎的包袱也简单，就一双鞋一件衣裳用作换洗。
但他境遇不是最凄惨的，有的人，连身上的这身都已经破旧不堪了。
在排队的时候他就听到有人议论说，等领了新的宫服就不用挨冻了。
他的这些思绪，全都被明里感知到了。
被他抱了很久，她没挣扎。
只是感受到了他的那些忧思，她心中也有些动容。
哪吒……他是个好神仙。
……
（本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