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落地,家主就猛地转身,扯着嗓子大声下令:“宋氏全族听令!都给我拿出十二分的劲头来,把三大家族的田产仔仔细细地全都调查清楚。
无论是田亩数量、山林湖泊,还是店铺经营、奴仆佃户,一个细节都不许放过!
谁敢偷懒耍滑,哪怕漏记了一头牛、一只鸡,往后就别想从这分田之事中分得半分好处!”
一众宋氏子弟们热血沸腾,高声呼喊着应承下来,随后如同潮水一般散出门去。
他们各自呼朋唤友,一时间,吴县的酒桌上、赌桌上、妓院里,到处都在热烈地谈论着三大家族的财产。
有人不惜花重金收买各家账房先生,偷偷抄录账目;
有人跑到各家佃农那里,许下诱人的诺言:只要供出主人的田产详情,将来分田时,必定有一份丰厚的田地归其所有;
更有人精心设局,巧妙地激起那些纨绔子弟的攀比之心,让他们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家的财产、奴仆,以及结识的达官贵人。
仅仅不到三天时间,吴县以及周边常熟、吴江、昆山、嘉定、长洲等地的田产信息,便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汇集到了凌睿的手中。
世子府的属官早已忙碌地统计完毕,匆匆赶来向凌睿报备:“启禀殿下,经仔细汇总,彭家有在册田一万三千二十三亩,然而隐匿未报的田地竟多达四万五千二十亩,此外还有山林两千亩、湖泊五千亩,雇佣的佃农有一千四百多人。
他家还经营着粮店、纺织作坊、古董店等,共计十五间店铺。每年偷税漏税的金额,保守估计达五十万两以上。”
凌睿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些惊人的财富数字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淡淡地问道:“那其他两家的情况又是如何?”
属官恭敬地回答:“基本与彭家差不多,都是家财雄厚,却想尽办法偷税漏税,压榨百姓。”
凌睿微微点头,又关切地问道:“那百姓们的生活状况究竟怎样?”
属官神色一黯,语气沉重地说道:“经多方走访调查得知,有田的百姓,每年收成的三成要缴纳正税,四成要缴纳地方捐税,剩下还要缴纳保护费一成,归乡绅所有。”
凌睿听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百姓辛苦一年,竟只有两成收入?那他们该如何维持生计,艰难生存?”
属官无奈地摇头叹息:“殿下,这还只是风调雨顺的好年份。但凡遇到天灾兵乱,十有七八的百姓都会破产破家,生活陷入绝境。
在这短短二十年间,原本还有十亩田地的百姓,如今破产者已不足一成,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凌睿皱着眉头,继续问道:“没了田地,百姓还能去做佃农,这样一来,总不用缴税了吧,地方捐税也是由乡绅承担,他们总能勉强吃饱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