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三三八年七月,江南道烟阳城,冯习屠戮灾民,激起民变,灾民云集影从,冲击府衙,吉宙以雷霆手段镇压,奈何灾民越杀越多。一千衙兵及吉宙被愤怒的灾民砸成稀碎。灾民夺了武器,沿街抢夺,可怜了烟阳城安分之民,惨遭无辜牵连,死伤无数,连续数日,烟阳城已成人间炼狱。
烟阳城民变舆情到达定南府已是三天之后。
定南府。楚明脸上铁青。
“立即命申屠涛率一万定南军,前往镇压,务必要快。一群乌合之众,怎么敢!”楚明有些生气。定南军是藩王的常备军,有五万的编制,用于维护定南府的安全。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一桩接一桩。
烟阳城的民变还未解决,恒阳城又发生了瘟疫,那于北辰害怕染了瘟疫,竟然带着一家老小,逃出城避难去了。城中官吏如无头苍蝇一般,面对堵在府衙前的灾民,竟说出气话:
“你们也反了吧。”
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却也收不回了,冲动是魔鬼。真的是官熊熊一窝。
“反了。”灾民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也彻底点燃了灾民的情绪。这场雨下得太久了,久到彻底浇灭了人心中的希望与畏惧。
反了,越来越多的人响应。灾民们彻底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恒阳城民变。恒阳灾民浩浩荡荡,在城里洗劫所有能吃的,城里居民都不敢抵抗,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积累的财富被洗劫一空。
那于北辰,一路上不停的催促着家仆日夜赶路,家仆敢怒不敢言。途径云阜镇,路遇灾民,灾民跪地祈求能施舍点吃的,哪料那于北辰竟叫家仆棍棒驱赶,一名老者被当头一棒,当场死了。这一下激怒了灾民,灾民一拥而上,便要拼命。
眼看局势混乱,那些家仆竟各自跑散,可怜于北辰一家老小,被灾民活活打死,最悲惨是于北辰,慌乱中躲入一间茅房,被灾民用石头砸死在茅房内。
话说那申屠涛,带着一万定南军,一路朝烟阳城而去,路上见到灾民,都视为叛民,一律就地斩杀。那些侥幸四散逃走的灾民,如孤魂野鬼一般到处飘。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杀,加上洪水阻路,道路滑坡等,申屠涛到达烟阳城已经是十天之后了,灾民早已经散去,城里居民十去其四,一片凄凉。
城中居民,见到官军,哭天喊冤。申屠涛也无暇顾及,在城中索要了一些吃食,便追叛民而去。可怜的居民,刚被灾民抢了一番,现在又被官军强刮一番,原是救难活老爷,哪知索命苦阎王,那叫一个惨。
又过数日,在一个叫平崖镇的地方,申屠涛终于赶上了叛民。申屠涛想着,叛民都是土鸡瓦狗,一盘散沙,会是单方面的屠杀,可是哪里知道,一交手,官军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也死伤不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叛民中有能人,叛民已经变得有组织了,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申屠涛一边与叛民对峙,一边派人去求助定南府。可几日下来,叛民越打越多。原来是那申屠涛一路胡乱屠杀灾民,侥幸逃跑的灾民散播官军见灾民便杀,灾民们才响应了叛乱,寻求那一线之机,四面八方的灾民加入了叛军。
申屠涛眼看不敌叛民,援军又未到,便想着撤军,谁知夜里,叛民偷袭,数万叛民从四面冲入营地,一顿棍棒,官军被杀了个干净。申屠涛头颅被砍下,插在镇口,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随着平崖镇大捷,叛民便不再叫叛民,改名义军了,攻守之势异行了。
田畴莫问谁家人,
开王道,立王侯,
誓要举火白帝城,
留取人间照太平。
义军自称太平军,打着“开王道,立王侯”的旗号,一路南下,灾民纷纷加入,到达瑞阳时,已经有二十万之众。瑞阳城太守余定浩直接投降,放弃抵抗。义军割下余定浩耳朵,放他离去。
安平三三八年八月,江南道十三郡,已有六郡灾民纷纷起义,以太平军为首,义军近百万之众,声势浩大,很快便传遍整个东武大陆。而此时,近四个月的阴雨竟然停了。
定南府。
随着各地灾民纷纷起义的谍报传来,楚明暴跳如雷,自己经营数十年的江南,富庶无比,一藩之地已有和朝廷抗衡之势,如今却暴民四起,成为溃脓之地。
面对楚明的暴怒,几位幕僚皆不敢言。几个月前,还是风调雨顺,一派人间天上,一场大雨,转眼如此这般,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
藩王没有强大的军队,面对众多的叛民也是无能为力。
“不管了,让楚松亭去。”这些年,楚明一直都在秘密组建自己的军队,化整为零,藏于定南府周边城池的地方武装当中,已有十万之众。
“不可啊,王爷。一旦暴露这些私军,就意味着和朝廷翻脸了。那会面对两面受敌的境地。到时,王爷不是被叛民剿灭,就是被朝廷剿灭。”一位幕僚阻止道。
“那依贾先生之见,应该如何?”这位贾先生,自称贾来和,是楚明新招的幕僚,才华横溢,管理商业尤为出众。
“楚松亭先按兵不动,只用调三万定南军到宜阳城驻扎,只守不攻即可,然后调派各地方武装,集结三万人,到宿阳城,亦是只守不攻。叛军若攻来,必从这两城而来。我们只需静待朝廷那边有何动静,再做对策。”贾来和说道。
“那叛军攻来,这点兵力如何能挡?”
“王爷放心,叛军本是仓皇聚集而成,都是饥民,没有攻城器械,少量刀枪剑戟,无甚战力。之所以能攻占城池,只是因为恰巧在城中哗变而已。现在借助城池高墙,守城物料,完全可以抵挡。而且,吾料定,叛军定然不会贸然前来攻城,只会修整以待时机。”
“哦,何以见得?”楚明问道。
“灾民哗变,本是因为饥寒,且多携家带口。现在占了城池,基本生存有了保证,必然是要寻得安生之地,想让灾民携家带口来攻城是不可能的。几十万灾民,要妥善安排,短时间是难以做到的,再加上本地居民心存罅隙,还要处理两方关系,也是保持领地安定的关键。再说,六郡叛军,能否同心还未可知。所以,吾料定,叛军一两月内不会攻城。”
“哦,贾先生所言甚是,都是我慌了心神,让先生见笑了。”听了贾来和一说,楚明也安心了不少。
“那除了调兵之外,我们还要做些什么呢?”
“王爷,是想求一时安稳,还是搏一世安稳?”
“自然是想搏那一世安稳,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楚明当然知道这一世安稳的意思,他想听听是否可行,面对即将而来的削藩,他也想搏一搏。
“接下来,王爷可向朝廷表奏,叛民众多且残暴,需要临时招募士卒,以剿灭叛军,趁机将楚松亭的军队慢慢汇聚起来,同时招募更多士卒。招募的士卒当然不是去剿灭叛军,而是充到各个城池中驻守防御,对于叛军,假装小打小闹就行。与叛军拖得越久越好。待有足够实力之后,在做定夺。”
“如若朝廷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