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摇一摇头说:
“照下官所料,马都堂必不能成事。兵者危道,小心慎重还怕贲事,马都堂第一个打算已心存侥幸,错失先机。再者朝中主战主抚的各执已见,作为前方主官,马都堂能否做到让各方都无话可说?而临敌制变,时机稍纵即逝,有时候又不容许前怕狼后怕虎。下官觉得,这么一个复杂的局面,不是马都堂能应付的。”
杨廷和说:
“事已至此,只好静观其变了。朝廷既同意马中锡剿抚兼用,只要不从中掣肘,许予便宜行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王守仁说:
“朝廷许予便宜行事,还得看马都堂能否决断。只怕事情并未了结,马都堂因招抚给反贼列出条件,就招来谣言四起了。倘若他不能把住大局,恐怕连自身都难保。”
杨一清当年在宁夏修筑边墙深受谣言之害,到现在边墙还没有修好,那也不全是刘瑾倒行逆施坏了他的好事,其实也是人言可畏,刘瑾不得不然。
而招抚盗贼,一般得先许盗贼好处,又是最易招来谣言的。
他听王守仁这么一说,也觉得马中锡没有打算先临予兵威再谈招抚,不仅失去先机,而且一举不成最易招来谣言。
照马中锡的应变才能,看样子败局已定了。
他不禁心里着起急来,倘若结局太糟的话,朝廷难免要追究他举荐失察之罪。
杨一清这一着急,就无心喝酒了。他推说有事,告辞杨廷和,坐轿直奔张永府邸。
张永现在声势显赫,趋炎附势之辈整天都排着队等候他的接见。
他因忙不过来,只能有选择接见一部份人,所以让人觉得他的架子大得很。
但他一听说杨一清上门也不敢怠慢,立刻出门相迎。
“杨大人此来,必有好的教导让张永受益。”
“张太监见外是不是?你我合作成就一桩大功业,理应比别人亲近才是。下官早就想拜访张太监,只是公事缠身,一直没有空闲。”
“杨大人说得好,张永哪敢见外呢?实在是跟大人一席谈,比读十年书还管用。张永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呀。”
两人说着到了客厅,分主宾坐下,杨一清说:
“下官倒是想跟张太监再合作一次,跟张太监合作做事堪称人生一大快事,可就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张永听杨一清这么一说,也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感,顿觉宁夏那一桩功业大有意犹未已之慨,便跃跃欲试说:
“现今四方用兵,何愁无用武之地?倒不如我奏请万岁爷,咱俩再次合作带兵出战。大人有没有兴趣?”
杨一清笑着说:
“张太监如此豪迈,可钦可佩,只是各处布置已定,临阵易帅兵家所忌,既使皇上同意,下官也要进谏的。”
“四川和江西可以说布置已定,可京畿一带,依张永看来还是换帅的好。马中锡只不过是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哪能打仗呢?我还听说他根本就没打算跟反贼作战,而是心里打好主意要招抚。让这么个饭桶挂帅,朝廷脸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