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楚倾阳缓缓而来,他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衫,手中撑着一把古朴的油纸伞,伞面上的墨竹图案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为他平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雨滴沿着伞缘轻轻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目光锐利,一眼便认出了前方那座被淡淡结界笼罩的桥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已明了是谁在此设下了这道屏障。然而,他并未急于前行,而是悠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坐在了桥边的一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大石上。
雨,依旧绵绵不绝地下着,仿佛天地间织起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朦胧的水雾之中。雨声、风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悠扬的自然乐章。楚倾阳闭目凝神,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雨势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从倾盆大雨渐渐变成了中雨,雨丝变得稀疏而绵长,宛如细丝般在空中轻轻摇曳。楚倾阳睁开眼,透过朦胧的雨幕,他隐约看到了桥下有三道人影在晃动。他微微倾身,目光穿过桥栏的缝隙,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容——正是姜晚宁、云逸与薛戗三人。
此时,姜晚宁似乎也察觉到了上方的动静,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楚倾阳在空中交汇。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几分疑惑,仿佛不敢相信会在这里遇到楚倾阳。而楚倾阳则以一种玩味的眼神回望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晚宁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柔和而略带威严,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能够轻易穿透人心的阴霾。
楚倾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天玑长老,你又为何会在此处呢?”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真诚,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话语在空中碰撞,激起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姜晚宁微微皱眉,显然对楚倾阳能够一眼认出结界出自她手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我?”
楚倾阳轻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么大范围的结界,开阳长老布不出吧,除了你,,恐怕整个宗门内无人能布得出吧?我虽然与你实力相当,但我的灵力多用于攻击与防御,何时见过我动用如此强悍的灵力来布置结界了?你总是那么悲天悯人,时刻为百姓与弟子们着想,可你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呢?”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默默旁观的云逸与薛戗:“云逸、薛戗,你们说是吧?”
云逸与薛戗闻言,对视一眼,均未言语。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楚倾阳敏锐洞察力的认可,也有对姜晚宁无私奉献精神的敬佩。在这一刻,他们仿佛成了最忠实的听众,静静地聆听着这场关于责任与牺牲的对话,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波澜。
楚倾阳望着桥下躲雨的三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们三位,打算就在这桥下消磨一整天么?看这雨势,没个一整天是停不下来的。据我观测,明日才有望转晴呢。”他的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姜晚宁轻轻摇了摇头,面色苍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必了,倾阳师弟,我们还有未完成的惩罚任务在身。你先回去吧,咳咳……”他的咳嗽声在空旷的桥下回荡,显得格外虚弱,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薛戗闻言,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师尊,这……”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逸也开口附和,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是啊,长老,您的身体……”
楚倾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转向姜晚宁:“瞧瞧,天枢长老都染上风寒了,你还要这般固执。也对,明明我才是天玑长老,弟子们却常常把你认作是天玑长老,那我倒要问问,真正的天枢长老又是谁呢?”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师兄的深厚情感。
他在逗弄着自己的师兄,二人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楚倾阳深知,自己这几十年来一直依赖着师兄姜晚宁,就像一只放纵的野兔子,只愿普普通通、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他从未想过要牵扯进什么皇室纷争,能死里逃生已是万幸。当初若不是师兄出手相助,他恐怕早已像乞丐一样饿死在野外了。
回想起往事,楚倾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记得师兄姜晚宁对他的大恩大德,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恩人。如今,余生恩怨已了,他只想陪在师兄身边,共度余生。哪怕蹉跎一生,只要能与师兄相伴,便也心满意足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桥下的四人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楚倾阳的目光变得柔和而坚定,他轻轻拍了拍姜晚宁的肩膀:“师兄,身体要紧。惩罚之事,待你康复后再说不迟。”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姜晚宁轻轻咳嗽了几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试图安抚身旁担忧的众人,“不过是一场小风寒而已,诸位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分寸。”她的声音虽略显虚弱,却依旧带着那份独有的温婉与坚韧,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和风,温柔地拂过每个人的心田。
楚倾阳闻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担忧与心疼。他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而无奈的叹息,“……你总是这样,独自承担所有,不愿让我们为你分忧。”他的语气中既有责备,又藏着深深的关怀,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直达姜晚宁的灵魂深处。
云逸则是一脸焦急,他快步上前,想要伸手去探姜晚宁的额头,却又在半空中顿住,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扰了她,“小风寒也不可掉以轻心啊,长老,你可千万别硬撑着,万一病情严重了,我们大家都会心疼的。”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恳求,那份纯真的关怀如同冬日暖阳,温暖而真挚。
薛戗站在一旁,目光复杂,他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哽咽,“师尊,您是我们所有人的依靠,您的健康对我们至关重要。请您务必保重身体,莫要让弟子们忧心忡忡。”他的话语虽简短,却字字深情,透露出对姜晚宁深深的敬仰与依恋。
四人立于桥头之下,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似乎在默默诉说着他们之间那份不言而喻的情谊。周围的景色在他们眼中仿佛都变得模糊,唯有彼此间的关怀与担忧,如同这桥下的流水,潺潺不息,流淌在心间。在这一刻,无论是师徒之情,还是同门之谊,都显得那么纯粹而深刻,让人心生暖意,忘却了周遭的一切烦恼与忧虑。
房间内,烛火摇曳,映照在古朴的家具上,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温暖。楚倾阳站在姜晚宁的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无奈。“先把药喝了,你呀,每次都要有人看着,你才肯喝,没人盯着你,你就是宁愿病着也不愿意碰这苦东西。”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却是宠溺。
姜晚宁伸出手,缓缓接过那碗药,先是轻轻嗅了一下,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仿佛那药味能穿透碗壁,直击他的味蕾。“这药味儿,愈发苦了。”他低声抱怨,声音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委屈。楚倾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对师兄无尽的包容与理解。“良药苦口利于病,师兄就别再任性了,早些康复才是正道。”
姜晚宁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心理斗争。终于,他鼓起勇气,端起碗,紧闭双眼,一饮而尽。那一刻,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仿佛是在与什么艰难的事物做斗争。喝完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但随即又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所笼罩。
楚倾阳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蜜饯,递到姜晚宁面前。姜晚宁接过,毫不犹豫地含入口中。那一刻,甜蜜迅速在口腔中散开,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柔地抚平了口中的苦涩,也温暖了他的心房。
“师弟,这次多亏了你。”姜晚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眼神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他知道,没有楚倾阳的细心照料,自己的病情恐怕难以好转得如此迅速。
楚倾阳闻言,连忙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师兄这是什么话,昔日你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我永生难忘。如今我不过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何足挂齿。”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只有烛火的跳动声伴随着两人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温馨而和谐。这份师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成为了这个夜晚最美好的风景。
楚倾阳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追忆,缓缓开口:“你说我们在这昆仑宗多少年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越时空,勾起往昔的回忆。
姜晚宁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从窗外飘落的雪花收回,转向楚倾阳,脸上带着一丝不解的笑意:“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的声音温婉如春风,带着几分不解与好奇。
楚倾阳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沧桑与感慨:“说说呗,这些年,咱们一起走过的路,经历的风雨,仿佛还在眼前。”
姜晚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思绪也随之飘远:“我们是从小就在这修行,那时我们刚拜入昆仑宗,还是两个孩子,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憧憬。记得刚入宗时,师尊领着我们走过那片古老的松林,阳光透过树梢,斑驳陆离地洒在我们身上,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历经风雨,世间变迁,我们从懵懂少年成长为如今的昆仑宗长老,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