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温言目光落在李氏手中端来的药碗上,并未第一时间伸手接过。他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漩涡翻涌,显然正陷入沉思。思绪如同脱缰野马,在记忆的荒原上肆意驰骋,试图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线索。
李氏瞧着苏温言紧盯着自己手中粗碗,却迟迟没有动作,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她似乎瞬间洞悉了苏温言内心的顾虑,二话不说,拿起另一只空碗,小心翼翼地将手中药碗里的药倒了一些进去。随后,她端起新倒出的药,轻轻吹了吹,缓缓喝了一口。
苏温言目睹李氏这一连串动作,瞬间恍然大悟,意识到对方误以为自己担心药里被下毒。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摆了摆手,急切地解释道:“李姨,我绝没有怀疑你们会下毒的意思。方才我正想事情,想得太过入神,一时疏忽了。”
说话间,他的眼神中满是诚恳,生怕李氏误会。
李氏笑着摆了摆手,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哈哈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完全理解,出门在外,小心谨慎是人之常情。没事,你赶紧把这药喝了,等傍晚我儿回来,再给你扎一次针灸,保准你好得更快。”
说着,她将药碗朝着苏温言又推近了几分。
苏温言接过李氏手中的药碗,目光在药碗中深褐色的药汁上停留片刻,随后一仰头,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刹那间,浓烈的苦涩味如汹涌潮水,迅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刺激着每一处味蕾。
但苏温言面色如常,波澜不惊,毕竟相较于过往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这点苦涩实在算不了什么。
李氏看着苏温言毫不犹豫地喝完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关切:“来,把碗给我。”
苏温言将手中的碗递给李氏,由衷地道了声谢:“李姨,多亏了您的悉心照料。”
“好了,你就在这儿安心休息,别胡思乱想。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李氏一边收拾着碗,一边叮嘱苏温言。说完,她又看了苏温言一眼,确认他一切安好后,才转身缓缓走出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待李氏离开,苏温言目光开始打量起屋内。斑驳的木桌上,自己的不平剑安静地躺着,剑身散发着古朴的光泽,旁边的玉佩,纹理细腻,温润而柔和。
在两者下方,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映入眼帘,布料平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苏温言起身,将其拿进了里屋。
苏温言来到屋内,苏温言将衣物放在床边,开始缓缓脱下身上的旧衣。
当旧衣划过伤口时,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苏温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但他紧咬牙关,强忍着疼痛,将新衣服和内甲慢慢穿上,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艰难。好不容易穿戴完毕,苏温言长舒一口气,扶着墙壁,缓缓走出里屋。
苏温言轻轻推开房门,正欲迈出,冷不丁和匆匆而来的少女撞了个满怀。少女身形娇小,被撞得踉跄后退半步,发丝微微凌乱,抬眸瞬间,灵动的双眼满是惊讶——正是俱兮瑶。
苏温言被撞了一下,不由得闷哼了一声,伤口还是有些痛的。
“啊,不好意思,苏大哥。”她握着额头,开口说道。
苏温言看见对方如此模样,开口说道:”无碍的。”
“诶,你怎么这么快就换上衣服了?”俱兮瑶歪着脑袋,眼中写满疑惑,目光落在苏温言身上。微风拂过,撩动她额前碎发。
“想出去转转,便换上了。”苏温言嗓音温润,伸手理了理衣襟。
俱兮瑶上下打量苏温言,他身着自家大哥的旧长衫。长衫洗得有些发白,款式虽简单,穿在苏温言身上,竟让他多了几分儒雅,宛如从书卷中走出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