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松一个白眼翻起来:“就凭你?”他哼哼的冷笑,“你还不够格!”说完像小时候一般,用肩膀回搡了三娘一下,报了她刚刚撞自己的“仇”。
三娘为了让他安心,将自己的一部分经历讲给他听。讲自己做女夫子,讲自己与李谅祚的交涉,讲自己的理想和憧憬。
静松其实对三娘这些年的经历有些耳闻,他知道大部分发生的事情,只是从没站在三娘的角度看待过这些。他以为她会委屈、会难过、会无助,就像路边风雨里摇摇欲坠的花朵。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妹居然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成了一棵舒展的大树,不仅她自己长的粗壮结实,还为很多人遮风挡雨。
静松静静的看着三娘,回想着这几年的经历。不论是在西北还是江南,他和静楠都是在杨家的庇护下各自成长。只有三娘,她是孤独的成长的。身处深幽诡谲的高墙,没有人的庇护、没有人帮扶,一步一步自我成长起来的。尽管三娘早慧,可是能经历了这些还能保持心智、且快速成长的,真的是难能可贵。
想到这些,静松的眼角微微泛红,他强压下心疼和愧疚,点点头,说着:“小妹,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是你想做的,二哥一定支持。”他微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你说的事情有些难,我需要多方打听一下。可能需要些时日。”
三娘有些开心的笑起来:“不着急,可能我也只能明年才会定居下来吧。年节的时候大舅舅家的怀萱姐姐要嫁人了,让我们去西北过年。留在江南的事情,我也还没跟母亲说,还不知道她的意见如何。所以呢,二哥,你还有小半年的功夫慢慢来呢。”
静松点点头答应着。他不开玩笑的时候,通常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习惯性向下看,嘴也轻轻的抿着、带着腮帮子有些咬动的痕迹。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不似嬉皮笑脸的时候的少年阳光。
但是看到他这幅神情的时候,三娘知道,这才是真实的二哥,那个心思细腻、聪慧敏锐,深藏在平日里一副不羁面孔下的二哥。这样的二哥让她很安心,但同时也很担心。毕竟只有问题很严重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二哥。”三娘轻轻唤着静松。静松马上换上笑脸回答:“你又想干嘛?”三娘郑重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静松仿佛见鬼一样的闪了一下,一副嫌弃的表情说着:“你干嘛?恶心人不是?少来这套!二哥缺你这句谢谢吗?”
三娘知道,此刻那个活泼的二哥又回来了,她不再跟他打嘴仗,换了话题说着:“不缺拉倒!那你再想想明日带我去哪里玩?”
说到这个,静松来了精神,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马车就到了家门口。二人一起进了屋,静松接着刚刚的话题给大家安排起这几日的行程来。
人都说春日的江南美不胜收,可是只有江南的人才知道江南的秋也是很美的。它不似北方的秋那么决绝、那么爆发似的绚烂,它是温和的、一点一滴的、润物细无声般的。
北方的秋,树仿佛是一夜之间全都金灿灿的张扬着,早晨的空气也凌厉的炫耀着秋的到来。但是江南的秋,树木还有很多都是绿的,不落叶的那种,带着些青色的绿。就算是落叶的树木,也都是稀稀拉拉的一片两片、不慌不忙的黄着。这种感觉让江南的一切都显得温和与从容,水墨晕染一般。
三娘喜欢这份温和,也喜欢全家人一起在江南小院的日子。那样的生活就像门口穿城而过的河,蜿蜒、温顺、无波无澜,却又能承载着商户、旅人、阖家生计。有力量、有希望,波澜不惊,却汩汩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