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兄,与这浪蹄子多费口舌作甚,你莫不是还想念及旧情,大行包庇之事不成?”
那望月湖的掌门早早看爱别离不爽,此时见王昊这高举涤浊大旗的人,一副犹犹豫豫的作态,不免气急道,
“你若舍不得出手,我可便不与你客气了!”
本就怀有旧恨,自是不可能放弃这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翘了她的墙角,她巴不得这爱别离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合欢宗与浊仙有着撇不干净的关系,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过她。
眼看这罪名落实,可这领头的王昊却迟迟不动手,生怕他是要为这女人说情,到时候在场一众同道说不得都要卖他王昊一个面子,这爱别离的生死怕是就要两谈了。
女子心里想的明白,出手也便干净利落。
她望月楼修行月华精气,而今青天白日,施展起来难免不趁手。
但爱别离已被封禁了灵台,哪怕只出一成的力,也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于是众人便见这蓝袍女子不由分说,如纱般柔顺的袖口间,忽而闪烁起一道弯弯的月牙。
月牙去的极快,飞掠之时,兀地延伸出百丈之长,荡过缭绕云间,簌地将云海扫去百里遥远,暴露出山崖之下,被这月牙的余威刮得风雨飘摇似的绿林。
那月牙色彩淡薄,在旭日之下险些未能显出颜色来,可见只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术法。
可这望月湖的掌门怎么也是个灵境,纵使是再末尾的灵境,随手挥出的余波,都足以撼动宁谧的山林。
取一灵台封禁的废人人头,也不过须臾而已。
“呀——”
爱别离怀中的小姑娘目睹那月牙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便唯有咫尺之遥,就要斩在她的头颅,将她的脑袋也切成两半时,早已吓得闭上了双眼。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虽然明白所有人都会死,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期竟来得如此之早。
在她小小的幻想中,不久的将来,她还要学着娘亲的样子,练着娘亲的功法,和娘亲一样,做这天底下最美最潇洒的女子。
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谁就杀谁,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像娘亲一样,敢爱敢恨,把这世间的滚滚红尘只看作一场体验,无需在意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只要喜欢,便随心所欲。
她要享受未来大把的时光,要在这段长久的岁月里,活出让自己满意的人生才是——
可这藏匿在她脑海中的小小美梦,竟如此经不起推敲。
她甚至都还未修炼,就已经迈上了绝路。
她真的不想死。
她真的好想哭。
尤其是一想到以后自己死了,连‘哭’都要哭不出来了,便更想哭了。
于是当听到耳边“轰隆”一声震颤,紧接着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震颤的顷刻间,小姑娘真的没忍住,趴在母亲的肩头哇哇哭嚎起来。
这哭嚎持续了小一会儿,直至哭嚎的本人发现,自己的脑袋还完完整整地搁在脖子上时,才堪堪止歇。
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小姑娘又惊又喜之余,不由将眼睛微微睁开,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许是哪个人神兵天降,狠狠揍了那个要杀她娘亲的恶女一顿,又或者那个恶女自己出了岔子,术法反弹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干脆将她一刀两断。
可这短暂的喜悦仍未持续多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便彻底吓破了小姑娘的胆子——
她看清眼前两个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彻底熄了那些幻想的心思。
“庆喜!郁结!”
她还活着,这月牙没能落在爱别离的身上。
是因为这两个一直护在她们母女面前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曾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