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举着防水相机后撤,脚跟撞上池边的黄铜水舀。
卢勇伸手去扶,却带翻盛着冻梨的果盘。
紫黑色果肉沉入池底,汉娜的脚指触到冰凉果肉,惊叫着跳进卢勇怀里,撞得温泉水四溅。
暮色中的鱼疗池泛起碎银般的光,汉娜忍着痒看锦鲤啄食脚皮:“这感觉像大连歹街的麻辣烫在舔脚趾。”
卢勇突然绷紧小腿肌,惊散的鱼群撞歪她头顶的浴巾发箍。
汗蒸房的赭色岩石烙着《诗经》片段,汉娜用指尖描摹「死生契阔」的刻痕:“你们连石头都要撒狗粮”
卢勇掏出枚温泉水煮蛋,在石板上滚出焦褐纹路:“尝尝,比星海广场的茶叶蛋入味。”
汉娜剥壳时被烫得直吹手指,蛋黄流心沾上嘴角。
卢勇突然贴近,舌尖卷走那抹金黄:“咸蛋黄味。”汉娜耳尖瞬间红过池边的灯笼椒,汗珠顺着脊柱滚进腰窝。
月光透过竹帘缝隙时,汉娜在雾气蒸腾的玻璃上画牵手小人。卢勇忽然握住她手指,在漫画对话框里补上德文「ichliebedich」,水雾凝结成珠,顺着字母沟壑蜿蜒成溪。
更衣室吹风机轰鸣声中,汉娜突然揪住卢勇浴袍:“我脚链不见了!肯定是泡玫瑰池时掉的。”工作人员举起紫外线手电,池底顿时星芒闪烁——银链正缠在排水口,坠子上的红珊瑚映着波光,宛如沉眠的火山。
返程摆渡车亮起南瓜灯,汉娜晃着失而复得的脚链:“这珊瑚比沈阳故宫的朝珠还娇气。”
卢勇突然变出个密封罐,泡着硫磺泉边的鹅卵石:“带回去当镇纸,比你在青岛捡的海玻璃有分量。”
高速路牌掠过「大连方向」标识时,汉娜靠着卢勇肩头打盹。
车载广播突然切到《漠河舞厅》,她迷迷糊糊哼起德语版歌词,尾音消散在空调出风口的温泉余味里。
………
第二天,卢勇刚拧开矿泉水瓶盖,汉娜就抢过去浇在脚背上:“这沙子比大连金石滩的还烫!”
她蹲下身扒拉贝壳碎片,运动裤卷到膝盖,露出上次在红海滩被碱蓬草汁染红的小腿印。
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遮阳伞,卢勇突然按住她后颈:“别动,你发缝里卡了个好东西。”指尖捏着枚螺旋纹贝壳,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
汉娜夺过来对光照:“这和青岛栈桥买的纪念品好像,不过——”她突然噤声,贝壳内壁用金漆描着极小的心形符号。
摩托艇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汉娜拽着卢勇往租赁点跑:“上次在星海广场没比过你,这次必须雪耻!”她的防晒衫被风吹成鼓胀的帆,后腰处隐约露出红海温泉的晒痕,像半枚褪色的吻痕。
汉娜跨上摩托艇时才发现问题:“这油门把手怎么比沈阳故宫的门环还重”救生员憋着笑递过头盔:“姑娘抓紧你对象,辽东湾的浪可比大连凶。”
卢勇的膝盖抵住她后腰,温热透过泳衣布料传来。摩托艇腾空的瞬间,汉娜的尖叫混着浪碎成盐粒。他们冲过浮标线时,远处货轮拉响汽笛,惊起三只海鸥正巧掠过汉娜发顶。
靠岸时汉娜的麻辫散成金丝帘,她晃着浸透的防晒衫嚷嚷:“刚才那个漂移必须删视频!”卢勇举起手机,屏幕里却是她大笑时咬到舌尖的窘态,背景里他的手臂环成安全锁,在浪沫间时隐时现。
沙滩烧烤摊飘来蒜蓉香,汉娜抽着鼻子凑近铁板:“这螃蟹腿比大连歹街的还粗!”她突然指着调料罐惊呼,“你们居然往海鲜上撒白”老板娘操着铁铲大笑:“闺女尝尝,比你们德国的黑胡椒配猪肘带劲。”
卢勇端着烤生蚝回来时,汉娜正跟螃蟹壳较劲,餐巾纸团在她脚边堆成小雪丘。他忽然用筷子尾端戳开蟹钳,白嫩嫩蟹肉颤巍巍绽开:“上次在青岛谁发誓说再不吃带壳海鲜”
酱汁溅到汉娜锁骨窝,卢勇的纸巾刚触到皮肤,她就触电般弹开:“油渍比红海滩的泥难洗!”夕阳恰好漫过她泛红的耳尖,老板娘转身往铁板上浇了勺白酒,窜起的火苗惊飞两只偷食的沙蟹。
潮水线后退五十米,露出湿润的创作区。汉娜握着塑料铲跃跃欲试:“慕尼黑啤酒节拿过沙雕冠军,等会让你见识新天鹅堡!”卢勇拎着水桶泼出个太极图:“北旅田园的陶艺老师傅教过,地基要螺旋式夯实。”
汉娜的城堡尖顶刚成型,卢勇的护城河就挖穿了城墙。两人在沙地上扭作一团时,涨潮的先锋浪偷袭成功,汉娜的公主塔轰然坍塌。她抓起把湿沙塞进卢勇衣领:“你这叫嫉妒!”沙粒顺着背肌滑进裤腰,在泳裤松紧带上镶了圈金边。
落日沉到货轮烟囱后时,汉娜突然赤脚狂奔:“快看!那个云朵像不像红海滩的碱蓬草”她的裙摆被海风掀起,露出大腿内侧淡淡的晒伤分界线。卢勇举起长焦镜头,取景框里却是她脚踝上晃动的贝壳脚链,每片贝壳都在暮色里烧成金箔。
潮水漫过他们午后的沙堡废墟,汉娜捡起块残垣:“这算辽东湾给我们的纪念碑”卢勇突然从裤兜掏出个玻璃瓶,365粒不同颜色的沙子已填满四分之三。汉娜的瞳孔倏地放大:“从青岛开始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