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要是换了平常人,都得吓呆了。好在吉义如今身经百战,遇到小变故能够处变不惊,遇到大变故也能虽惊而不失冷静。吉义急忙高声疾呼,令本军不得混乱,速速向南面一片高坡转移。
当下吉义发了命令便亲自护送随军法师群转移。有法师打出照明法术,照亮远近让普通兵士在夜里也能看清楚。
来自西面的洪水汹涌而至,很快就深达没膝。有的兵士不慎踏在洼地上,整个人就陷入水中。照这样下去,全军来不及转移到高坡上就会被淹没。有法师打出土系法术以阻挡洪水,其中好几人都用出《五五杂术》之中的“土扶成墙”,好几道土墙耸起,一时挡住了洪流。然而洪流甚急,很快就把土墙冲毁。
再过不一会儿,水深已经快把普通兵士的大腿淹没,水流冲得人越来越难站得住脚。像红袖、绿袖那样的矮个子已经无法在水中行走。姜棠把二袖扛在肩上,一手拉宁梦,一手揽在薛雪琴肋下半挟半提着疾走。二袖感动得叫唤:“四奶奶姐姐女中豪杰啊!”“奴好想嫁给四奶奶姐姐啊!”姜棠瞪眼道:“感激我么?感激就闭嘴!免得我一分神大家全栽水里!”
全军凭着先前有过训练,临急总算还能维持秩序,努力互相扶持向着高坡方向淌水而行。在队伍边缘处不时有人被洪水冲走,别人都没法管,只有先顾自己,尽力踏稳脚步尽快走去!
这时敌军一批小船浮水而来。陆亚子、陆季子自小生长在江东水乡,祖上又有许多担任过水师将领的,他们不用学就天生会水,在这样急速的洪水中都不怕,领着水性好的一批人驾船攻来。
会真师太也在我军随军法师之中,走在后面的位置。因为会真有游瓯鱼,不怕被淹,就主动走在后面保护自己人。其徒儿圆真,也就是陆遐大小姐,紧跟在师父身边。看到敌船驰来,会真用个小法术“木秀于林”,将敌船上挺立的一个看起来像首领的人标记了一下。圆真看了惊叫道:“亚子哥哥!”前面绿袖头朝后屁股朝前坐在姜棠肩上,闻声问道:“什么鸭子哥哥?”圆真知道自己说漏了,忙闭嘴不言。好在绿袖并不能追问,随即也被红袖手动闭嘴。红袖用手捏住绿袖的嘴,小声说道:“小贼骨头还敢说话?四奶奶姐姐叫咱们闭嘴的。如今四奶奶就像当年二奶奶一样有威严,咱们只有老实听话的份呀。”姜棠哼了一声。红袖忙把自己的嘴也捏住了。
会真发现敌军领头的竟然是陆亚子,低声对圆真道:“若是别人,贫道将其打死不妨。但这是你家的人,贫道受你家老祖宗善待,怎可打你家的人?”圆真低声道:“多谢师父。二哥哥既然在,三哥哥只怕也在,他们要是上前来,发现侬等怎么办?”会真道:“说不得,那就还得打,只要莫打伤,打退便可。”圆真道:“全赖师父了。”
于是江湖名号“托瓯师太”的会真师太将手中时时托着的瓷制小瓯盆倾倒,将游瓯鱼倒入水中,用法力向游瓯鱼发令。游瓯鱼游到一个原是水塘的地方,身躯变巨,先吸水,再喷水,喷向驰来的敌军小船!
陆亚子挺立在船头上,颇有一股“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的江东男儿气概。没想到就快追上我军之时,迎面一股水柱扑来!顿时把他打得浑身湿透,真个像只落汤鸭子一般。游瓯鱼接连喷水,把好几艘敌船都喷翻了。其余敌船顾着打捞自己人,不能也不敢再追击我军了。
这时洪水已经淹到了我军普通兵士的腰间,好在高坡已经不远。赶在灭顶之灾之前,我军总算转移到了高坡上。二袖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本能地说笑话逗人乐。但被姜棠敲头制止。只因吉义约略清点人马,发现少了好几百人,心情郁闷。这种情形之下哪里能说笑话。
如此洪水,失踪的几百人凶多吉少。内中还有五龙庄的精干庄丁,先前跟着吉义参加义军联盟转战天下,历经多少大战小战都没死,这下竟被敌军的水攻淹死!吉义怎能不痛心懊恼?
宁梦劝解道:“胜败兵家常事,哪有打仗不死人。老爷莫丧气,咱们还在危险之中。”
吉义点头称是,打起精神,在薛雪琴用照明法术帮助下察看远近情况。
薛雪琴用的是红莲门明系法术“大放光明”。该法术顾名思义,就是施放出大放光明的法术球,可用于阴雨天和夜间照明。如果是到地洞之中探险也可以用,但更适用于宽广的地方。初学者只能发出一个法术球,随着修为的加深可以发出更多的法术球,飞到四面八方去照亮更广的范围。
薛雪琴在跟随吉义之后越发努力修法,迄今已算一个不强不弱的精英法师,使出“大放光明”这一招能够施放四个法术球。其侍女阿美翠丝修法不久而且资质不行,迄今只能施放一个法术球,而且明亮的程度远不如薛雪琴,在这危急时刻也尽力帮点忙,给本军照亮,在其帮忙之下有水性好的兵士救回了被冲走的兵士。
吉义借着薛雪琴等人的照明法术察看。滔滔洪水,源源不绝从西面扑来。高坡就像洪水中的一个孤岛。水位仍在逐渐上升,一寸一寸淹没高坡。这一带总体地势平坦,高坡只是相对平地高,实际高度并不高,最高处也才两丈高而已,而且站不下多少人。洪水水位再上升的话,连高坡都会被淹没,全军又当如何是好?
吉义向法师们征询,得出一个办法就是用《五五杂术》中的水系法术“水落石出”,排开洪水,打开一条通道,全军向南疾走,一直走到真正安全之地为止。
“水落石出”是常见泛用法术之一,主要用来过河,能够短时间排开水流开辟通路。会这一招的法师不少,但平常的法师,法力只够用来渡过小河。如今洪水泛滥,以照明法术一看,高坡只有南面离山较近,但也有至少几里远。这样的距离远超普通河流,就算法师们接力使用“水落石出”,能否维持到全军去到南面的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