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办倒是不难办,只是……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怎么?君孝兄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嘛?”
“算了,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会发生。陶兄里面请。”
二人刚往府中走,正好碰到顾显从里面走出来。
“大哥,这位是?”
顾和抬头一看,人真是经不住想念,刚才还想起顾显,马上就撞了个满怀。
“孟着,这位是陶侃将军的侄子陶臻。”
“哦?陶将军也有能求到我们的事情嘛?”
“我听说你把周伯仁也劝得戒了酒,这倒是让我佩服。这样建康也少了一个喝多了,就要强占人家婢女的家伙。”
“大哥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不过是几天前的小事。”
“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我啊,心中真的有鬼。”
“哦?大哥向来做事磊落,有什么事情藏到了心里?不如说出来与小弟参详参详。”
“嗐,还能有什么事情。建康城都快被王长豫掀翻了跟头,咱们这几个眼中刺,居然没有被挑刺。该不会是攒着怒气,给咱们来最终清算吧?”
“我那天就是想着,实在没人举报咱们顾家,我去自己举报几条,领上一些责罚,这样也不至于显得特别清高,尤其不合群。”
“大哥,你是怀疑,长豫兄打压这些亲贵是假,想要清算我们这些一开始给他们甩了冷脸子的吴人?”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会不会是大哥你自己吓唬自己?”
“这湘州一场仗打下来,跟着王家走的,都升了官,恰恰就只有咱们吴地自己的两个将军陶侃、周访,没受什么待见。”
“大哥是从陶侃的事情中,看到了危机?”
“之前咱们这些吴人凭什么那么横?”
“因为……琅琊王只有扬州,不得不依靠我们。”
“对啊,可现在哪?琅琊王已经统辖了江南四州,对于琅琊王来说,咱们还能像过去那样肆意妄为吗?”
“大哥,那你的意思哪?”
“我这不是正没有主意嘛,不然我也不能去衙门门口挠虱子、晒太阳。”
“咳咳,二位,末将只是个稗将军,连个亭侯都不是。这些事情,末将是真的不敢知道。”陶臻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没事,陶将军可是我们吴人的指望,要不然我也不能动员这么多朋友,来保陶将军啊?”
顾和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君孝兄,我看哪,要不然我还是先走吧,我那锅上还坐着火哪。”
“哎,彦遐兄,都到建康了,还能不让你尝尝顾家的手艺?再说了,陶将军的功劳越大,我们这些在建康的吴人,腰杆就越是直。”
顾和直领着陶臻进了内堂,拜会了几位族里的长辈亲眷,众人见顾和如此重视,自然也是好话连篇。
话讲得差不多了,宴席也摆了起来。
这一进一出,一凉一热,也不由得让陶臻起了比较的心思。
在王长豫面前,他不过就是一只被呼来喝去的狗,而在顾家这里,他简直就是座上宾,一道道的菜摆得看不到尽头。
这样的场面,他能上席陪一眼就奢望了,现在居然还坐上了主位。
“大哥,你的意思是,扶持起陶侃来?让他作为我们的外援?”顾显说道。
“是,本来打算扶持周访的,可这家伙油盐不进,一门心思就想着北伐,要真让他得了势,他再往北拿回几个中原的州郡来,那我们这些吴人可就更加没有资本了。”
顾和顿了一下,
“相比之下,陶侃就好上很多了,他一门心思就想做个‘荆州王’,最气人的是徐州刺史祖逖,这段时间已经几次和琅琊王请命要北伐了,被琅琊王以湘州未定,拖延了过去。”
“听说,这几天,祖逖索性就住在了建康,每天要去请令三次,烦得琅琊王只好跑到石头城里躲起了清净。”
“这祖逖可是个瘟神。”顾显说道,“这家伙人在建康,兵可没闲着,借着剿灭海贼的借口,突袭了吴郡,我们的损失可不少。我看不如就遂了他的愿,让他带着人和石勒刘聪碰一碰,省得他老是一副壮志未酬的样子。”
“哎,那可不行。现在中原那些坞主正愁没有靠山哪,你把祖逖放到中原去,那岂不是让龙归大海、虎归深山?他要是再打赢几仗,那南渡的那些人,可就更有军功能挤掉我们了。”
“那要怎么办?老是这么办,也不是办法啊?”
“祸水东引啊?刁协不是这段时间没了踪影嘛,正好就拿他当替死鬼了。他在京口封山抢泽,掠夺百姓田产,都被称为京口之蠹了。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祖逖,这种既不费力,又讨好的事情,他不会推辞的。”
“还是大哥你坏,这么一来,让祖逖和刁协去斗,我看这下刁协还不出面嘛。”
“这怎么能说是坏哪?这是策略。就许他刁协仗着宠幸,四处告状,这次就让他吃个哑巴亏。”
“那这个陶臻哪?他好像还真不能自己当外人了。”
“哦?是吗?那岂不是更好,我记得小妹也到了出阁的年龄了吧?还没有许配人家吧?”
“大哥,你的意思是?”
“哎,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但要是彦遐兄喝多了,误入小妹的闺房,成就一段风流韵事,也未尝不可。”
“要不然叔父把顾家交给大哥你哪,没有你这样的坏种,咱们怎么和那些人斗。”
顾显得了意思,在酒席间来回穿梭,给几个弟弟都安排了拼酒的任务,直把陶臻喝得一刻都没有停。
“君孝兄,顾家到底还有多少兄弟?”陶臻看着面前排起长队的顾家兄弟,问向顾和。
“也没多少吧?”顾和大概看了几眼,“喝完这些,还有这些。彦遐兄不要客气嘛,喝醉了又怕什么哪?难道顾家还没有一两间客房嘛?莫非彦遐兄家中有悍妇,非得早些回去不可?”
“哪倒是没有,说来也惭愧,臻这些年来跟着叔父奔走,仗是打了不少,恰恰把自己的事情落下了。到现在,还没有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