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节,龙舟照例在圆明园的福海上竞渡。十余艘华丽的宫廷龙舟竞相驰骋,很是壮观。皇帝率王公大臣、宗亲王爷们在西岸“望瀛洲”亭观阅,皇太后及后妃内眷则在蓬岛瑶台欣赏。
皇帝孝敬太后,在端午家宴后留下了和亲王弘昼长女,怡亲王弘晓次女、慎郡王胤禧次女在宫中陪伴太后,日常起居用度均与公主相同。
又过了月余,晴好的一日,嬿婉正在长春宫与皇后、贵妃说笑。
皇后笑道“慎皇叔的长女早夭,皇上将他的二格格接进宫中陪伴太后,实在是圣主隆恩。如今又有一桩喜事,皇上看二格格的年岁正好,又得太后钟爱,知道慎皇叔看中了科尔沁的台吉博尔济吉特.古穆做女婿,下旨赐了婚。”
“太后心疼二格格,将公主收为养女,预备封为和硕公主,封号定了“敦敏”二字。要不了多久,就有明旨下来,你们就该去向这位新妹妹道喜了。”
皇后知道是嬿婉向皇帝劝谏的收养公主,已经有了公主远嫁,和敬公主抚蒙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对嬿婉十分和颜悦色,完全看不出因为二阿哥生过的隔阂。
贵妃正要凑趣,就见门口的巧珠来通报嘉嫔求见。
嘉嫔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请安后便看着嬿婉含酸带醋道“令妃娘娘还不晓得吧,海答应刚刚在御花园跳绿腰舞,长袖飘飘,异香扑鼻,都招来了蝴蝶。皇上瞧了个正着,如今亲自抱着海答应去了延禧宫了呢。如今春光正好,偏偏窜出来这样不长眼的,要分娘娘一杯羹。”
海兰,跳舞,异香,蝴蝶,听起来很是荒谬。
皇后和贵妃都震惊的看着嘉嫔。
嬿婉心中冷笑,海兰应不是最瞧不起争宠的人了吗?自己给皇帝回话都被污名为勾引,怎么她自己又如此行事呢?御花园跳舞引来蝴蝶,亏她想得出来。看来也是穷途末路了,过于急切争宠,才搞出这一场把戏。
何况海兰又没有舞蹈功底,以她的身段,当真跳得好绿腰舞吗?那引来蝴蝶的异香又是什么?嬿婉很是质疑。
但嘉嫔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也不能轻纵,嬿婉将手中的粉彩马蹄杯搁回了楠木案几上,瞥了她一眼道“嘉嫔是刚从御膳房出来么?好大的酸气啊。后宫都是皇上的女人,众姐妹齐心协力侍候皇上,皇上宠谁都是应该的。何况皇上从来是雨露均沾,不知道嘉嫔哪里来得这样大的怨气。”
“更何况如今已经是炎炎夏日,嘉嫔却说春光正好,可见是日子过得糊涂了,人也糊涂。”
见嬿婉三言两语就给她扣上了嫉妒生怨的罪名,嘉嫔柳眉一竖,张口道“此春光并非是彼春光,令妃自己独揽——”
贵妃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话怎么说得这样不清不楚?海答应在哪里跳的,跳了什么舞,皇上早就厌烦了她,怎么突然又亲自抱她回去?”
嘉嫔见皇后也略带两分不悦地盯着她,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不甘道“海答应是在凝香亭那里跳的舞。”
皇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凝香亭在御花园东边,亭子不算宽敞,又没什么好景致,素来没什么人。皇上也不往那边去,怎么恰好是今日过去了。”
嘉嫔就更多了几分不忿“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凝香亭虽然景色平平,但如今正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那里栽了两株栀子,又白又香,才引得皇上过去。”
皇后和嬿婉都看了她一眼,知晓她打探得这样清楚,只怕是自己想去偶遇皇上,却被海兰捷足先登了。她将此事撞个正着,才会消息如此灵通,又如此生气。
贵妃“哼”了一声“早不跳晚不跳,偏偏皇上一过去就跳,可见是早早打探好了皇上的行踪。”
皇后不解“海兰早就失宠,又只是个答应,哪里来的皇上身边的消息?”
嘉嫔道“皇上身边跟着的人不多,只有李玉一个。”
嬿婉微微一笑“娘娘,臣妾倒是想起来,贵妃在养心殿看到乌拉那拉氏的络子时,就是皇上身边的李玉公公拦着贵妃的。那络子只怕也是经他的手,才到了皇上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