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笼罩在昏暗中,脚边堆着几个小编织袋,手上抱着的工具袋,此时已经破了口,他用上衣兜住他的桃木剑还有一些符咒。
见温斯柳过来疲惫的脸上顿时染上暖意,今天收获不少,碰上的主家也大方,做完事情除了多给了红包以外,还送了不少年货。一路上在心里盘算着可以给她买件像样的衣服过年了。
所以就算路滑摔了一跤,也没当回事,只想着赶紧回家。
“爸你身上怎么回事?你摔倒了?”温斯柳见他右裤腿上沾了一大片的水渍,身上的外套也蹭了泥,又见身边只剩下一只灯闪烁不停的老家伙,一看就是又摔倒了。
温斯柳泛起心疼,他的右腿本来就不好,加上这个老旧摩托车,也不知摔过几次了。只是他一直也没舍得换,总想着再用些日子。
“没事,就路上有个水沟,天黑没看清楚打滑了下,来赶紧的把东西搬回家。”温长源一副啥事没有的表情,示意她把地上的东西提回去。
温斯柳把手电筒把夹在胳膊底下,蹲下身子把编织袋口重新扎了下,两手勾住袋口刚起身。
主持师父走了下来,正跟旁边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交谈着。释延君提着一个小行李箱,杨庭牧跟在他身后。
边上是一身白色昵大衣的年轻女孩,许是穿了跟鞋走不惯青石路得缘故,走得有些缓慢,又似害怕摔倒一般,双手放在杨庭牧的臂弯里。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女孩脸上满是笑意,嘴边的酒窝甚是甜美。
释宗珉一见温长源倒是快走了两步,过来打了招呼,又朝着那位穿戴整齐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山上的温道长,在道法上颇有造诣。”
中年男子脸上挂起笑伸出手道:“久仰大名,常有听宗珉谈起道长,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
温长源倒是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过来打招呼,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整洁干净,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自己正兜住杂物的双手,正想着要不要把东西放下,对面的人便收回了回去。
许是看出了他的尴尬,又或者只是出于礼貌的寒暄,也并非真的要跟他握手,又道:“今日匆忙,改日有机会再向道长讨教几分,再会。”
“鄙人乃山野村夫,讨教不敢当,来日闲时欢迎来做客。”温长源到底是修行之人,一时尴尬过后,也就坦然了,微弯下腰算是回了礼。
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明亮的灯光照得一片大亮,温斯柳微微闭了眼。
杨庭牧下了台阶似乎没想到,温斯柳也在,脚步微顿了下,身边的女孩疑惑了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站在阴暗里两手提着袋子的温斯柳。
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只是身体又朝着杨庭牧更近了分,然后不甚在意的走到车边。
中年男子已经上了车,见女孩子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多大的女孩子了,也不知道害臊。”
杨庭牧把她的手从臂弯里抽出,替女孩开了车门,轻声道:“别让林叔等久了。”
女孩上前拥住他,把头往他胸口蹭了下,杨庭牧用手拍了拍她的肩,眼神却飘向温斯柳的方向,她提着满手的东西背对着他上了台阶,或许是袋子有些沉,她微弯着腰,配合着温长源的步伐。
女孩有些不情愿的上了车,摇下车窗嘟着嘴巴,惹得中年男子直摇头,把身子稍微往车窗靠近了些朝着杨庭牧说道:“庭牧,你自己要多加注意,最多只能再拖半年,不可再任性了。”
杨庭牧低低地道了声谢,朝着他们招招手,车子启动拐了个弯往山下驶去。他这才和师父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回去,路上已经不见温斯柳。
走到分叉路口,犹疑了下还是跟师父说了声要去温斯柳家,释宗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刚跨过小泉边,释延君正踩着夜色而来,想来是刚才把行李放车上后就去帮温斯柳的忙了。
“阿雪姨又在包饺子了,味道都快飘过来了,赶紧去吧,我回去上晚课了。”释延君一手扯着长长的僧袍恐被露水打湿,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师兄晚些到我房里,我有东西给你。”这位比自己大不知多少的师兄,这些年一直都在承担哥哥的角色,他心里对他是敬重的。
释延君点头笑笑,听到晚钟便大步离开了。
他行至篱笆门外,小木屋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隐隐的笑声夹杂在一阵阵的香味中,他在夜色中站立了许久,好似要把这样的声音和气味,牢牢的刻在脑中。
终究还是未推门,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