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推开那扇厚重的议事堂大门。随着大门缓缓开启,三十二道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一般齐刷刷地刺向他,让他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进入议事堂后,叶明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张八丈长的紫檀木案上。案上摊开着一幅丈余宽的《安阳学政图》,图中用靛青颜料勾勒出了三十六所蒙学堂的位置,这些蒙学堂就像钉子一样,牢牢地扎在世家田产密集的地方。
叶明定了定神,然后抖开了他连夜赶制的麻布挂图。这幅挂图一展开,议事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只见图上用炭笔画出的柱状图高高耸立,直戳房梁,而代表安阳识字率的红色柱子却还不到三成,这一对比实在是太过刺眼。
叶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起来:“诸位,从这柱状图便能看出,我安阳识字率如此之低,实乃大患。而那三十六所蒙学堂,看似分布于世家田产密集处,却未能真正发挥提升识字率之效。”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议事堂内回荡。
“我们应重新规划蒙学堂的布局,让更多寒门子弟有学可上。”叶明指着挂图上的空白处,眼中满是坚定,“而且,需招募更多有学识之人任教,改善教学质量。”
这时,一位年长的官员站起身来,疑道:“叶大人,说起来容易,资金从何而来?师资又如何解决?”
叶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说道:“资金可从世家募捐、官府拨款以及兴办义学等多途径获取;师资可从当地文人、致仕官员中选拔,再加以培训。”
众人听了,纷纷陷入沉思,似乎在权衡他这番话的可行性。
坐在首位的老学政看到这幅图后,震惊得连手中的茶盏都碰翻了,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襟。
武明堂见状,心领神会地敲响了铜磬。随着清脆的磬声响起,二十个衙役如鱼贯般进入议事堂。
每个衙役手中都捧着一个榆木匣,匣中堆满了发霉的《千字文》,书页之间还爬着一只只肥硕的蠹虫。
叶明走上前去,从一个匣中捏起一只蠹虫,展示给众人看,然后说道:“这就是从各乡私塾搜来的教材。学生们背了十年的圣贤书,却连一亩田该缴多少粮都算不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白须老儒突然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叮当声。
他怒目圆睁,指着叶明骂道:“你这黄口小儿,竟敢诋毁我等苦心经营的私塾!这些《千字文》乃是传承千年的经典,岂容你这般污蔑!”
叶明不恼,微微一笑道:“老儒所言,传承经典固然重要,但如今时代变迁,学生所学应更贴合实际。若只知死读圣贤书,却无解决实际问题之能,又有何用?”
这时,又有一位官员站出来道:“叶大人,就算如你所说,可改变谈何容易,这涉及到诸多世家和旧派势力,他们怎会轻易答应?”
叶明目光坚定,朗声道:“为了安阳的未来,为了让更多百姓受益,即便阻力重重,我也绝不退缩。若世家旧派阻拦,我便以理服之;若实在不行,我便拼上这官职,为百姓争这一线生机!”
众人听了,皆被他的气魄所打动,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在重新考量他的提议。
老学政沉思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叶大人,你的想法虽大胆,但确有可取之处,此事容后再议。”
在他身后,六名学官也同时展开手中的《礼经》,那展开的书页如同竖起的一道纸墙,将他们与叶明等人隔开。
就在气氛略显僵持之时,议事堂的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各乡传来消息,因私塾教材陈旧,学生们无法应对新的赋税计算,多地出现了缴税混乱的情况!”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老学政眉头紧锁,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看来叶大人所言非虚,如今情况紧急,不能再拖。”
六名学官也收起了《礼经》,纷纷点头。那白须老儒也不再言语,低下了头。
叶明趁热打铁,说道:“诸位,此时正是改革之机,若能重新布局蒙学堂,改善教材和教学,必能解决当下困境。”
老学政站起身来,扫视众人,道:“那就依叶大人所言,即刻着手改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