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这样想着,微微侧头看了看文彦博和曾巩,发现二人也是一筹莫展的神情。同为经历了三朝帝王的人,大约这样的时候都会有同样的态度,不推动、不怂恿,不表态、不站队。
这时,他身后站的王陶忽然愤然开口说着:“陛下,那帮庸碌之人蝇营狗苟这么多年,如今利益受损,势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如若不能连根拔出……”
“不可!”韩维这次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之所以反抗是因为我们上次的革新和排查戳中了他们的痛处,如若我们还继续步步紧逼,恐怕他们会拼个鱼死网破。况且,这次的事情也可以看出,他们多年沉淀下来的势力已经深入各部、各州、各县。就算想要一次连根拔出,也要想清楚是否会影响朝廷稳定。”
王安石此时也赞同着:“韩大人言之有理。如今大宋之伤,伤在根本。如果为了治伤挖肉剔骨、甚至伤及肺腑经脉,反而会适得其反。”
富弼听了王安石的话,点点头,心下赞同。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王陶听完王安石的话,也不再冒进,情绪也平静了一些。
曾巩这时赞同的说着:“王大人言之有理。拨乱反正并非一朝一夕之力。他们很多都是几代荫封、世袭为官,势力之庞杂、根脉之深厚,不是说撼动就撼动的。只能逐级分化、逐步取代。”
王安石十分赞同他的想法,于是提出了新的建议:“正如韩大人与曾相公所言,如若疾风猛进,势必伤及国体之本,造成官员空缺或者拼死反抗。不若我们徐徐谋之,从人才入手,广开科恩,加大人才招录,多方考察,以备后用。”
关于这个想法,富弼还是支持的,他想了想,婉转的说着:“几位大人所言甚是,当务之急是平定了流民风波之后,如何排查与定责。此番也是陛下给出的态度。”
赵顼听到富弼的话,怒气又升起一些:“怎么?朕还要给他们网开一面?给个台阶?做个退让?”一连串的逼问,让现场的气压变的十分低沉。
站在赵顼的角度,大臣都要逼宫了,他却要当做无事发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是明晃晃的示弱。
富弼却说:“并非是要让步,只是揪出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即可。其他的人,不要深究。就像曾相公所言,需徐徐谋之。”
文彦博此时才说话:“富相公所言有理,需徐徐谋之。”简短一句之后,再没说什么。
富弼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着:“流民之事才引得人心惶惶,现在百姓都需要稳定。先稳而后定。只有百姓稳定,朝廷才能稳定。”
曾巩补充着:“是啊陛下,流民还未离开,若城内百姓再人心不定,若有有心之人稍加煽动,恐成燎原之势。”
韩维赞同着:“如此说来,同时要暗中排查是否有人在背后做推手。谨防京城内外流民暴乱。”
王陶有些不开心了:“流民我都安置妥当,暴乱的可能性很小。”韩维解释着:“王大人此次力挽狂澜、高效有序的安置,我们都有目共睹。只是后面的事,防止小人作祟,王大人也不想受牵连吧?我们只能以防万一,切不可掉以轻心。”韩维曾与赵顼一起做过王陶的学生,对王陶十分恭敬有礼,说话也带着恭敬。
王陶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因为他本就有些急功近利,加上流民是他安置,听到说会有暴乱就觉得被指责了,所以才生起气来。韩维这几句恭维的话说的恰到好处,让他快速冷静下来:“韩大人言之有理,开封府必定全力排查。”